天色渐暗,昏昏沉沉的阳光开始一点点往山下挪动。城西处,青石相堆砌的墙外,白翼正掩身于一颗粗壮的古树之下。
由于白羽要去调兵,担心歆然安慰的白翼要求先行一步。依着白羽所给的路线,很快就寻到柳泉的栖身之处。为了掩人耳目,白翼还特意脱了盔甲,只着一身素衣。
白翼小心翼翼的探身勘察情况,发现这里周遭的守卫还挺多。转了几圈,才发现一处矮墙。避开守卫,借着旁边的杂物,这才翻身而入。渐晚的天色为白翼盖了一些踪迹,这使得他能够在柳泉的地方暗中搜索。
而另一处,白羽正带着军队直奔柳泉的正门。
两个看门的守卫忽然见到来了一队人马,迅速在门前摆成两道。有些慌张的上前将为首的那人拦住。
“什么人?”
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可一点儿气势也没有,软绵绵的像含了块海绵。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可是虎贲军白将军,你们有几个胆子敢拦!”其中一个士兵翻身下马,摆着凶狠异常的髭须怒道。
那连两人定睛一瞧,只见中央马上之人,披风一扬,翻身而下,身形潇洒利落。一手摁着腰间的佩剑直直走上前来。剑眉微紧,一须敛色,气势逼人。
“我要见你们当家的,烦劳两位前去通报一下。”白羽言语虽是客气,可眉宇间的寒意却令两个守卫心内泛寒。
见那两人呆在原地半天不动,那胡子汉怒瞪双眼,冲那两家伙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喏喏喏……”其中一个小厮哈腰点着头,盯着白羽腰间的冷剑,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转身回门。
“柳爷,不好了,不好了——”
而此时坐于堂前的柳泉,正眯眼喝酒享受着美好的时光。冷不丁被一阵杀猪般的喊声儿打断,细眼半抬瞟着飞进门的那人,眉头一锁,有些恼怒。
“慌什么呢,难不成又有人上门闹事了!”
自打玉嫣那日闯门之后,搞得自己的这几个手下,整日里慌慌张张的。只要一有人上门,就是一阵的手忙脚乱。
“柳爷,比那还严重啊!是士兵呢,还是什么白将军!”那汉子上气不接下气的紧张回道,慌乱的堆着一脸的褶子,层层叠叠的像个沙皮狗。
柳泉一听白字,心头瞬间咯噔了一下。手里的酒碗应声而落,摔得的稀碎。急匆匆站起身来,走到那人面前追问道:“你可听清楚了,他是叫白将军!”
“是的,柳爷!”那人哈着气点头确认。
怀了坏了,这前脚刚把人带来,怎么这白羽后脚就寻上门了。难不成这胡泷绑人的过程中,留下了什么把柄!
柳泉不安的在堂上踱了两圈儿,两条眉毛都快拢到一处了,高声冲门外唤道:“来人!”
“柳爷!”一名男子抱拳上前。
“你马上下去,吩咐他们可得给我把那名女子给盯仔细喽。若是出了什么披露,爷让他脑袋搬家!”柳泉叮嘱道。
“喏!”
盯着那名急切退出的男子,柳泉面色沉的像一个玄铁。长舒口气,赶忙稳稳神色也随之出了门。
古木门前,整整齐齐的列着一队人马。白羽背身而立,剑眉深沉,摁在剑柄的手却握的生紧。这歆然可是柴萱托他照顾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让自己可怎么去面对柴萱呢。
柳泉步至门前,远远便望见一个白甲将军直挺挺的立在门外。那劲松似的背影瞧的自己狠意丛生,却又心虚不已。
“呵呵呵,白将军,好久不见呢,不知突然光临寒舍有何见教啊!”
还未近前,柳泉便扯出笑来,牵得左脸上的长疤一抖一抖的。早早就冲着白羽抬手作揖,笑脸迎上前去。
听着身后有人打招呼,白羽回身望去。俊冷的眸子瞥向柳泉那张曲意逢迎的笑脸,沉声质问道:“柳泉,你我相识已久,我也不同你兜圈子。我只问你,是不是有位姑娘被你‘请’到了这里!”
白羽语气讲的生硬,听的柳泉面色一紧,可瞬间又用笑脸将其覆盖,“哎呦,白将军您说什么呢,我这里可都是无家可归的兄弟,哪里会有什么‘请’来的姑娘。”
望着柳泉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白羽薄唇微抿沉声一叹,“看来你是不打算如实相告了!”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好歹是相识多年的兄弟,在下怎么会忍心相瞒呢。”
面对白羽的质问,柳泉嘴角虽然摆着笑意,可阵阵寒意却从眼底漫开来。杀气肆意的双瞳直勾勾盯着白羽,似一匹潜伏已久的恶狼,只要稍有松懈就会冲上来将你撕成碎片。
柳泉的眼神,不由让白羽想到了当年柴萱中箭的场景。心底的恨蹭蹭的窜了上来,盈入星眸。颚骨微动,牙根咬的生紧,“是吗,看来柳兄真的是无辜的了。”
柳泉看似阴狠,可白羽的眸子更是寒的可怕!双方就那么剑拔弩张的望着,看着周围的人马胆战心惊。
白羽正对峙于门前,白翼正小心谨慎的穿行于后院。忽听得前面脚步声起,白翼急急躲入被阴影覆盖的回廊之后。
“哎,那女子所在之处你们看得怎么样了?”其中一个男人询问道。
“没问题。有胡爷在那里看着呢,肯定没问题。”另一个男人信誓旦旦地回道。
听完此言,先前那男人却咯咯一笑。又长长叹了口气,颇为惋惜道:“让胡爷看着,估计那姑娘凶多吉少喽!”
“可不是嘛,哎,可惜了那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了!”另外一人亦是重重的叹了一声儿。
姑娘,难道他们口中的姑娘便是欣然姑娘!藏在暗处的白翼心中一急,索性从暗中冲了出来。那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其中一人便被白翼飞上来的一脚给揣晕了过去。
白翼迅速抽出一把匕首将其抵在另一人脖子下面,揪着他的衣领儿将其摁回暗处。
那人觉察到脖子下发寒的冷物,浑身一哆嗦,结巴着使劲儿求饶,“饶、饶命啊,先生饶命……”
白翼死死扼住他的肩膀,捏声喝问道:“说,你们方才说的姑娘她在哪里?”
借着微亮的光线,那人隐隐看到面前狰狞的面孔,双腿不自觉的发软,“回、回、回先生,那名女子就在柴房……”
“柴房在哪里!”白翼厉声追问。
“就在前面……”那人打磕道。
“赶紧带我去!”
听到他们一讲‘姑娘’,白翼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紧紧的揪着那人的脖领,差点将其勒断气。那人扣着白翼筋骨全凸的手背,紧咳几声,换了口气,才没晕厥过去。
在那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极其偏远的院子。那人举着颤抖的手指朝向一个亮着烛光的房子,弱弱道:“先生,那里就是关押那位姑娘的地方。”一双小眼死死斜盯着横在脖子下面的匕首,咽口吐沫。
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白翼抽回横在那人脖下的冷剑。那家伙刚放松似的吐了口长气,便觉后颈一疼,整个脑袋一懵,便软趴趴的跌在了地上。
白翼扫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冷冷道了句“抱歉”,便冲那柴房走去。
不大的破旧屋子,外面却守着四个壮汉,就算里面不是歆然,也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白翼伏在一侧,紧贴着冷墙探听屋内的情况。
只听得屋里霹雳哐啷物件儿碎地,传来女子惊恐的尖叫声。
守在门口的几个壮汉却齐齐的贴到了门口,嘴角发着浪笑。
“哎呦,你说这么一个小美人。胡爷尝完了,会不会给咱们几个兄弟也分一杯羹啊!”
“不就是一个歌姬吗,胡爷不会这么小气的~”
听着那些人嘴里的污秽滥词,白翼胸内似堆了几团窜天怒火,是一秒也等不下去了。握紧手内的匕首,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
正偷观艳景的四个男的,怎会料到会突然冲上来一个男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翼手脚并用撂倒在地,哭天喊地的在地上挣扎。
可白翼根本没功夫去瞧倒在血泊里的四个人,直接一脚揣向房门,由于时间较久的两个板子,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力道。哐啷一声直接摔落在地,惊起尘土无数!
双眼通红的白翼冲进门内,却见一独眼男子正趴在一个女子身上,撕着那身素白的衣裳还时不时发出几声猥琐的笑音。而躺在地上哭泣尖叫那名女子正是歆然!
瞧着这一幕白翼脑海瞬间狂炸,只觉血气上涌,怒不可遏的上前便是一脚。真真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直接将胡泷踢到一旁的柴堆里。
白翼急忙上前将躺在地上衣裳不整的歆然半抱起来,脱下身上的外衣,急急披在歆然不停发抖的肩上。紧紧环着那纤瘦的肩膀,连忙柔声安慰着,“歆然姑娘没事了,没事了!”
而白翼此时的心里好似被插了无数刀,每一处疼到撕心裂肺。
被碎柴扎到浑身是伤的胡泷气急败坏的从柴堆里跳出来,龇牙咧嘴的冲着白翼吼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坏老子的好事!”
白翼轻轻拍着歆然的肩头,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很是不舍松开那颤抖的身子,握紧匕首缓缓站起身来。
胡泷瞧着面前站起身来的男子,剑眉怒沉如雷云压额,星眸含霜似冰山坠海,外溢的寒气像一种无形的低气压,压抑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一只圆眼死死的盯住白翼手中的匕首,几滴粘在霜刃上鲜红的血迹刺眼的醒目。
“你想干什么!”
胡泷护着发疼的臂膀,慢慢往门口挪去。眼前的这个男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生生盯得自己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