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着小满弓腰颔首的样子,柴萱无奈的嘘叹口气。在这时代呆了这么多年,早该习惯的这些身份等级了,可自己却总也适应不下来。再加上早年在军营间更是狂野惯了,更是不喜这些唯唯诺诺的压制规矩。
可自己也做过丫鬟,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些重重枷锁下,稍有反抗便是粉骨碎身。想到此处,柴萱心头不禁微微发凉。
只见小满后退半步,施礼告退。走出门外的时候,柴萱明显看着她的身形是一瘸一拐的。
难不成自己刚才压到她的时候,弄得她受伤了!下意识想要追去查看,手腕儿一紧,却被曹丕给拉住。
“柴萱,你要去哪儿?”曹丕追问道。
“小满好像受伤了,我得去看看。魏王有什么问题吗?”柴萱歪着脑袋审视着面前的男子,心里却惦记着小满的伤势。
曹丕微微一笑,瞬间将刚才的冷酷全都驱散。星眸含情,温语道:“没什么,孤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受伤?”
“受伤?魏王放心别说我没从屋顶上摔下来,就是摔下来,照样也会没事儿的。”柴萱嘻嘻一乐,挤出两道月牙来。
瞧着柴萱那毫无正紧的模样,曹丕反倒有些恼了,“难不成你是铁打的身子,还有摔不坏这一说?”
见曹丕胡须微敛,眉宇见又聚起了小疙瘩。柴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撇撇嘴,“魏王,您不知道。 我这身体呀,生来就比别人好,所以什么摔伤跌倒的,就是有了伤口也比别人好的快。”
听着柴萱的解释,曹丕反倒一乐。眸光一闪,将柴萱上下打量了一圈。饶有兴致的挑挑眉稍,“你身体有多好,孤确实不知道。要不然,你给孤见识见识可好。”浓眉眉轻挑,像勾着远山,缓缓逼近那双清如秋水的眸子。
瞧着面前挪近的蝉翼薄唇,那深邃如夜的双瞳望的柴萱怔怔一愣,下意识的往后一避,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曹丕死死的握着。
我去,曹大神您这分分钟就上线的情感,也有点儿太吓人了吧。
“启禀魏王,郭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正冒汗的柴萱,忽听得这样一声儿,如同听到的解放的号角。慌乱中挣脱被扼住的手腕,尴尬一笑,结巴道:“魏王,有、有人找!”
握紧空空的拳心,浓墨染过的眉梢稍稍蹙紧,眼眸中透着满满的不悦。“什么事!”略重的语气从吼中压出,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门板轻动,曹书躬这身子迈这小碎步走上前了。弯腰拜道:“回禀魏王,您今日答应了郭夫人,今晚要过去的。”曹书回的软软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郭夫人,就是自己今日见到的那位霸气侧漏的女人了。柴萱滴溜着眼珠子默默的退向一侧,静静的观察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
“孤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曹丕沉声道。
“喏!”曹书闻言,再拜而出。整个屋里又剩下了柴萱和曹丕两人。
“孤该走了。”曹丕回眸望向柴萱,一脸的不舍。
“哦,奴婢恭送魏王!”柴萱盈盈一拜,姿势倒挺标准。
唉呀妈呀,快走吧,咱这一会儿一拜的膝盖都快受不了了!
“你没有话要同孤讲吗?”曹丕眉梢微皱,眼巴巴的望向柴萱,明明知道她不会说出些挽留的话,可心里就是忍不住的期许着,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呢。
话?这曹丕又怀着什么花花肠子呢,还要自己同他讲话。俺可没有什么话想和你多讲。
“额,祝魏王一路顺风,恕不远送!”柴萱嘴角一展,一脸笑意回道。
凝眸而视,虽然心里不舒服可一对上那张脸,便不知该讲什么好了。曹丕沉叹口气,八成就是自己言明了心中的意思,柴萱也不会顺着自己来。
“罢了,你好好注意吧!”款袖一背,微沉的眼帘中透着些许黯然。
“过些日子会有一位古人前来,到时候你便不必像现在这般惶恐了吧!”曹丕语气轻轻的,像是在对柴萱说话。可拧紧的额宇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柴萱不明所以的斜挑着柳眉,望着曹丕迈步出门。
何夜无月,浓影翻情。
柴萱步至门前,呆呆的望着曹丕远去的背影。淡淡的月色想一层朦胧的轻纱,静静的披在曹丕宽阔的肩头,整个人显得孤傲沉静。
虽然不知道曹丕说的是什么故人,但是心里也有种异样的感觉。正踌躇间,猛然一想到小满的脚还伤着。便一拍脑袋,丢开那一连串的好奇,奔出了门。
骄阳高照,将明辉洒上青石长铺的街道。铃铛盈响,自远处缓缓驶来几辆马车,身后洋洋洒洒的跟着两行丫鬟小厮。轮轴停落,守在魏王府的一众小厮急忙上前抬放软阶。
车帘轻启,一袭鹅黄软衣女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坐下马车来。蝶目轻抬盯着端端正正的魏王府三个打字,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
“妹妹这是想什么呢,难不成见着魏王府三个大字,心里就犯怵了。”徐姬勾着娇艳似火的红唇,在粉色小丫头的搀扶下,扭着水蛇腰向潘雪走了过来。
眸光渐紧,看着一脸媚像的徐姬。明明都是个大龄女人了,偏要将自己倒持的这样花枝招展。潘雪巧目微转,似笑非笑的沉下眼眸,“姐姐说那里话,只是妹妹想着一别数月,终于要见着魏王了心中欢喜异常。难不成姐姐只惦记着府里的锦衣玉食,却不念魏王之恩?”
潘雪的话像是在说徐姬是个白眼狼,那生冷的语气似乎要将那一张浓妆艳抹的抽个鼻青脸肿。
徐姬怒气腾腾的盯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潘雪,死咬着下唇正待反击。此时却急急忙忙的从大门中出来。
“见过两位姨娘。”曹书躬身拜道。
自打曹丕当了魏王之后,只册封了两位魏王夫人。一位是甄宓,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另一位确实进门晚,而且年纪还大的郭照。这样的册封实在令所有人不服,曹丕平日里宠着郭照也就罢了,可这样的错位册封,实在令众人愤恨难平,这徐姬就是其中一位。
听着曹书唤她姨娘,徐姬心里憋屈的火头烧得更旺盛了,凤眸一瞟,冷目一百,嗔道:“怎么这么晚才来,难不成通报的侍卫腿都折了吗?”气不着潘雪,只能是同没有地位的曹书撒气。
“是奴才的错,还请姨娘恕罪!”曹书乖乖哈腰道歉,态度很是诚恳。
瞧着徐姬气急败坏的模样,潘雪掩嘴一乐,“这没地位的麻雀,就是叫的再欢快,也不会有人在意。”冷眸一转,直接贴着徐姬的肩头走进门去。
被潘雪冷不丁的一撞,本就歪着身子的徐姬身形更是不稳,双手一晃,差点儿摔倒在地。好不容易被丫鬟拉的稳住身形,可方才整理好的发髻却晃的有些凌乱。
徐姬咬牙切齿的甩着水袖躲着脚,指着潘雪的背影骂道:“潘雪,你给我等着!”
而听着这话的潘雪,却幽幽一笑。这么多年来,徐姬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这句话了。以前还揪着自己不被宠幸这件事时时嘲讽,可如今自己早已麻雀飞升。不仅为曹丕诞下一位公子——曹蕤,曹丕还让自己与徐姬平起平坐。此时的她除了能逞个口舌之利,已经不能将自己怎样了。
潘雪昂首挺胸的迈着锦履,走在魏王府的青石大道上。从做了曹丕的妾室开始,自己便要一步步的接近曹丕。不管多久,就是用尽手段,也要在这偌大的府邸中争得自己的一袭之地。
魏王府邸,假山怪石重重叠叠,像个小小的迷宫。对于这个不兴做指路牌的古代来说,简直是路痴的终极考验。
柴萱有气无力的趴在一处假山之上,用冰冰凉的石面给自己的红脸蛋降温,舌头吐的和一条哈巴狗一样长,重重的呼着粗气。
“姑娘,你着到底是要做什么啊?单单这小花园的这个假山我都已经瞧着您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了!”小满皱这两道细眉,无奈的看着挺尸一般的摊在大青石上的柴萱,一脸蒙圈。
柴萱无惧的盯着站在一旁的小满,欲哭无泪。早知道这魏王的府邸这么复杂,捧着自己亲手做的地图都会迷路。还不如带上小满这个指路针,也省的自己来来回回这么多趟的跑了。不行,打死也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迷路!
“呃,我只是想熟悉熟悉路况,万一那天有急事不是。”心里却苦喊着:比如说逃跑!
柴萱挣扎着从凉飕飕的石面上做起身来,打量着左右两个方向。凝眉问道:“小满,哪边是后门的方向啊?”论逃路的方向,后门永远是首选第一处!
“唔~那边。”小满细细的手指一摆,直直在柴萱面前选出一条路来。
柴萱转着黑珍珠似的眼珠子,一挑眉梢笑道:“呃呵呵,小满。你再在这等等我,去去就来哈!”一个闪身,翻下石头,瞬间便没了身影。
由于当初楚蝶的事情,柴萱怎么也不敢去完全信任这个看起来很是傻白甜的小丫头。万一这又是一个在自己面前伪装的像个小白兔,转瞬间又成了披着羊皮的狼,那自己可玩儿不起了。
柴萱围着假山三绕两绕,几番观察,顿时黑线黑沉沉压凌乱满头。得,这不又回到原位了。而且这原位置,还不是小满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