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日,那地方就似换了一个地界,上下通红。
午时一到,锣鼓齐鸣。身为兄长,自然被奉为上座,是要受两个新人的跪拜和茶水的,眼瞧着那大了自己好几岁的人拜自己,虽受的是长辈的礼节,却浑身的难受。瞅着大黑手递上的茶,柴宏望了一眼,确实没有喝的欲望,意思的抿了一口连忙放下茶杯:“额,好了好了,送入洞房哈,送入洞房。”听着这几句话,钟丽竟不由抖了一下,对柴宏她怎么就这么轻信了呢?
夕阳眼瞅着就剩半张脸了,送了新娘,柴宏怂恿着众人给金彪灌酒,直喝了一下午,就算这古代的酒再不济,醉不死你,灌死那也算。可奇怪的是无论被人怎么劝酒,柴宏愣是一口不喝,也不让白池喝。其实柴宏是怕万一酒力不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要命了,到时候就要玩儿完啊!这时代到处都是不听你解释的人,脑海里突然蹦出来林丰那张脸,吓得柴宏一个激灵。
见喝的差不多了,寻个借口,柴白二人乘乱离开。
“子云兄弟,虽说金彪非要娶亲,可白将军却加强了部署。寨门口又加了几人,从以前左右各四人,添作了五人,巡防塔上是两人,巡逻队一个时辰路过一次,每一队有十人……”
柴宏边走便听着白池在他耳边念叨着这些部署,都好几遍了。“好了,白痴,你的探报很好,很全面。可是听多了也会烦的嘛,有时间帮我抱一下酒很重啊!”
见柴宏要把酒坛子递给他,白池迟疑片刻嘿嘿笑道:“不说便不说,这酒坛子嘛,兄弟您受累哈,我先带着碗去啊!”说完生怕柴宏硬塞给他,竟一溜烟抱着怀里七八个碗跑了。留下柴宏一人满脸黑线的愣在原地,至于吗!
果然,路痴永远都是那么给力,他在没有白池后成功的迷路了。这是哪里?这问题已经在他脑中窜了千儿百遍了。怀里的酒越发沉了,索性将它放在一门前的石阶上,自己一屁股坐下来,方向是弄不清了,急死也没用,索性休息下再说吧。
“何人于此?”屋内几个字蹦出,吓的柴宏立马起身,正好迎着开门的白羽。只见他剑眉一拧,满脸狐疑,这么一张帅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不太相称啊。
“额,是我,我。”为了不冷场,该有的话还是要有的。
白羽上下打量了一番柴宏,本就没对他有什么好感,莫名其妙的又坐在这里更是奇怪,一扫便看到立在柴宏脚边的酒:“你来这里作何?”
作何?搞啥呢?柴宏脑袋里飞速旋转着,面带微笑回道:“呢个,金彪大哥呢,见您一直不在,就让我来叫您。”不过也是这一下午,都不见他。就连拜堂的时候都恼着。顺着目光见他盯着酒坛,继续解释,“那个,金兄弟让我带酒回去。”
白羽收回目光,似乎没有刚才那般凌厉了:“你且先进来吧。”见白羽反身进去,柴宏虽佯装镇定,手心却出了汗。半信半疑的跟进屋,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屋内,寻寻人在哪里。
“毕竟是表哥大婚,也确有歉意,你把此物给他,也算赔礼了!”边说便将手里的盒子递与他。柴宏哦了声,接过盒子。等着他的下文。瞧着柴宏不动,以为是在等他继续道:“哦,我不同你去了,我得去寨门口看看。”
似乎等到了要的回应,柴宏习惯性的又“哦”了一声,拿着盒子便要走,又想到什么立即回过身:“你要去寨门?”声音好像用了不该用的音调,白羽的眉形不自觉的又弯了。赶忙圆道,“额,我是说,金兄弟等你好久了,人家大婚你都不去,还算亲表兄弟吗,你说是不是。”
“明日我自当同他讲原委,你只将东西交由他即可。”白羽语气平缓,没什么大的波动看来没怎么起疑。
没起疑是好,可是他要是去了寨门口,自己不就露相了吗,哎呦天呢!怎么办呢?柴宏急得满身冒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头时紧时松。
白羽越发奇怪了,难道他受表哥之托非请到自己才走吗?便又发问:“钟宏!你是走也不走?”
“啊?我呢个!将军啊,你还是去吧,要不我不好交代啊!”柴宏一脸焦急虔诚的劝说着,希望那死脑筋能赶紧转一转!要不可要害死自己了。
看着柴宏满是希望的表情,白羽压根不在乎,说实在话,大敌当前,本该一心守着山寨。纵使赵云撤了也万不该如此掉以轻心。本就对着婚事有一百二十个不满,可无奈是自己的表哥,也不太能强阻,而此刻更是心乱,也不想去瞧那本就心烦的事。瞥了一眼柴宏,抬脚便走。
出了门事态就会朝着自己最害怕的情况发展了,柴宏看着白羽从身边飘过,真真快下个半死了。下意识的紧张,一把拽住了白羽的胳膊,似乎抓得过紧,白羽的眉头一颤。可柴宏只顾自己险境重重,那还瞧得见这般表现:“白将军,不行啊,你不能去啊!”
这举动,大有问题!白羽心头一紧,越发觉得面前的人有问题了。也不问原因,低喝道:“松开!”而柴宏更是揪心,反正被他发现是死,没完成任务估计也不好活,管他呢就不撒手,就不让他去。
见柴宏迟迟不松,反而觉得胳膊更疼了。白羽有些恼了,使了大力气想甩开紧掐着自己的手。没有防备的柴宏一个趔趄生生向后仰去,木盒脱手呈抛物线飞行坠落。眼瞅着柴宏脑袋冲向身后的墙。一个恻隐之心,白羽伸手去拽他,没曾想惯性太大,也被拽着自己的柴宏生生的拖着倒下。硬生生压在躺地的柴宏身上,还没反应过来,白羽不知被什么砸中了脑袋竟晕倒在柴宏肩上。
最苦的,还是柴宏。避免了脑袋开花,如今却浑身发疼,两个重物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极其不易的,从死猪一样的白羽身下爬出来,大口的喘着气。原来,慌乱中的小白同志为了稳定抓了剑架,结果剑架也倒了,还打晕了自己。呵呵,这下好了,麻烦解除,天助我也。柴宏暗自庆幸了半天,赶忙抱着酒坛跑了。
已经等了大半天了,人都换一拨了,柴宏依旧没影儿,急得白池团团转。终于等到月色里狂奔来的柴宏。“你怎么才来啊!”白池一脸的牢骚,不悦的抱怨着。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柴宏喝道:“还不都怪你!告诉你今天的账,以后再和你算!”
话说的奇奇怪怪,白池一脸莫名其妙。还未答话,终于回过气的柴宏放下酒坛,缓了缓道:“情况怎么样,适合咱的计划实施吗?”
白池拿着碗往他旁边凑了凑,捏着嗓子道:“你来之前,刚过去一波巡逻兵。所以我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话刚说完,一扭头柴宏已经在五步开外了,而且抱着酒坛。看着愣在原地的白池,柴宏摆摆头吼道:“赶紧的啊!”
这一计,是在酒里下巴豆。柴宏怎么也想不通,简雍怎么会想到电视里的老梗,怪不得说戏剧来源于现实呢。按着预先商议,白池负责城楼上的,举火为号。而柴宏负责门前,打开寨门。当然,前提是两人务必給所有人都喝一口准备好的酒。按着简雍那位军医的说法不出片刻所有人都会闹肚子。在柴宏连骗带哄下,上下十几人都喝了。果然,效果很明显啊。无人看管,白池在城楼上举起火把,柴宏打开寨门。潜伏的大军即刻进攻。
正当柴宏洋洋得意计划的成功时,却不留神背后的冷刀。未等刀落,一把长枪飞过,正中敌人脚板,“嗷”一声疼的他满地打滚。柴宏刚反应过来,孙彦已勒马于前:“宏哥,没事吧!”果然是兄弟靠谱!刚想赞一番孙彦的枪技,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己先惊了一秒,急道:“子睿,赶紧的带我去个地方!”
这里正打作一团,那里却红光一片。灌得烂醉的金彪似乎才想起他的新娘,挪着身躯,一步三晃的回到新房。瞧着满脸羞涩的钟丽,红的发紫的肥脸上挂起油腻的微笑:“娘子,我来了。”
却不知,钟丽不是羞而是急。一个下午,都没见柴宏来,自己的心都快提出嗓子眼了。眼瞅着金黑胖子生扑过来,钟丽一下子弹起来:“你,别过来啊!”边叫边躲。
这场合,不来个英雄救美,都对不起狂奔半天的马。“啪!”两片门板应声而倒。定睛一瞧,一少年,身姿傲挺,眉眼凌厉;一少年,弯腰俯身,愁眉苦脸的揉着自己的脚:“哎呦,疼死我了。”见孙彦昂首阔步走进去,柴宏惊讶无比“这孩子,脚不疼吗?”
有生人,还这么样儿!金彪愤怒的喷着酒气:“你是何人!”孙彦还未答话,柴宏却一溜小跑的挡在钟丽面前,颇有几分救美的英姿:“来救我妹!”钟丽顺势往后又躲躲。
大概明白了什么,金彪的小眼瞪的老大,满脸的络腮胡气得一抖一抖的,抡起拳头就奔柴宏而来,幸好得孙彦一脚踢下。没招呼就来,可吓坏柴宏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拉起钟丽就跑:“呢个,老弟,人就交给你对付了,加油。”可还未出门,孙彦咚一声磕回门板上,柴宏一脸诧异:“你怎么飞过来了?”
只见孙彦紧按着胸脯,艰难的咳了两声,面部扭曲:“宏哥,他挺厉害的。”
那难受劲,可不像装的。回头一看,我去,这家伙哪里来的斧子!眼看斧头冲了过来,柴宏一把拽过孙彦就往外推,可是最想逃的人,点儿却最背。孙彦,钟丽是出去了,自己愣是脚下一绊,慢了半拍,一斧头生生砍进了肉里。柴宏只觉背后一疼,瞬间湿了一片,脚跟一软跌进了孙彦怀里,两道眉快拧成麻花了。
一背的血,吓坏了钟丽也惊到了孙彦,只觉一股血气直逼脑门,一个回旋踢爆头,金黑子四脚朝天倒在地。这招,是柴宏教的。
柴宏只觉晕的要死,一股血腥味和钻心的疼。也不知谁在叫,乱七八糟吵的很。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艳阳穿房门,晃得柴宏眼眸难受。趴的不舒服,下意识翻身坐起,揉揉眼。努力回忆,这房这桌,还是军营。最后目光定格在身旁的新衣上,又觉得背凉凉的,一摸,眉头一皱一舒。一道大口子,只是那痛得要命的伤已经好了。原来上次柴宏受伤死也不让上药,这次孙彦也小心着,只处理了伤口也没上药,就让他这么趴着,不过幸好他们没给自己换衣服。
不折一兵一卒收了寨,柴宏的确费了不少脑筋,毕竟一个25岁少女都觉着自己最近逼出几根白发。幸好,老天慈悲,上级居然赏了个百夫长给自己。也算是安慰自己那颗屡屡吓个半死的小心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