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萱,你没事儿吧!”
瞧见曹丕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曹宝急急忙忙冲进门来。打量着呆立在原地的柴萱,除了衣服悄悄有些乱外,基本完好无损。
“柴萱?”
瞅着眼前人失神的模样,曹宝很是奇怪,再次唤道。
身影一晃,柴萱慢慢回过神思,瞄眼曹宝,无力道:“额,怎么了?”
这弱弱的回应,曹宝的两道浓眉瞬间拧紧,担忧道:“我是问你怎么样了?我刚才看到曹丕不是很开心的走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怎么样?柴萱不由想起曹丕刚才的所言所做,心中忽然有些迷茫。尤其是最后那个深情难舍的回眸,更令自己难已淡定。
“曹丕,同意我们离开了!”柴萱语气平淡道。
轻轻一句话,在曹宝听来却像是一条劲爆新闻!双眼惊圆,下巴撑的快掉到膝盖肘了!“柴萱,你说什么,曹丕居然答应了!哈~这!天呢!你没有开玩笑吧!”
曹宝开心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也是,对于他们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激动的事情呢!离开了邺城,回到现代便更近一步,怎能不激动。可柴萱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开心的感觉。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这地方了!不行,我得马上就去收拾东西!这种事情要是再拖的话,万一有变故就不好了!没错,得趁早,得趁早!”
曹宝磨拳擦掌念叨半天,拳掌一拍!啪的一声脆响,愣是将柴萱吓了一跳!抬脚就走,几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柴萱仍然呆立在原地。凝眉道:“柴萱,你难道不去收拾吗?”
收拾!这就要离开了吗?曹宝的善意提醒,柴萱不由生出几分失落感来。
垂清眸藏诉心境,隐真心难知几何。兜兜转转百转千回,最怕的,便是这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恍惚。奈何矣……
*
对着镜子来回的摆着脑袋,可面前的黄色镜面儿看得一点也不真切,柴萱索性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磨搓半天,两眼噌噌的冒着小星星!
哎呦我去,玉的呀!这咱要是带回现代喽,绝对是一等一的硬货啊!这不论是发家致富还是当传家宝,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东西呢!
越想柴萱就越是激动!没想到曹丕还会送自己这样的好东西!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润玉,细白生光,那簪子上勾勒的细碎雪花,栩栩如生,连那细枝末节都雕刻的精细无比!都说咱大中华的匠人们巧手兰心,从这一个小小的簪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哇!
柴萱一边欣赏着手中的簪子,一边啧啧感叹。翼翼小心的拿着玉簪,恨不能立马拿个玻璃罩子给储存起来。生怕一不下心磕碰一下,那自己可真是要心疼死了!少说也得几百万的毛爷爷呀,怎么能不疼!
正暗喜中,斜睨见一人缓缓入门。柴萱赶紧将簪子揣入怀内,生怕被看到。扭头一瞧,楚蝶正失魂落魄的朝自己而来。
“楚蝶,你这是怎么了?”柴萱急忙起身,迎上前去。
见柴萱冲自己走来,楚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即刻泪满双目,鼻尖发红,扑通一下跪在柴萱面前,泣道:“姐姐,楚蝶前来请罪!”
莫名的来了这么一出,柴萱有点凌乱。“请罪,你做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向我请罪?”
“萱姐姐,楚蝶知错了。楚蝶自作主张和公子讲了些不该将的话,不奢求姐姐能像以前一样对待楚蝶,只希望姐姐能原谅我!”楚蝶悲戚不已,激动的诉说着。
望着眼前故作卑微的楚蝶,柴萱心中一寒。“楚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这样在我面前装可怜是什么意思呢?你是害怕我仗着曹丕的喜欢,来对付你。还是怕我记恨,将来以牙还牙呀?”
柴萱双眸盈泪,怔怔的,望着泪流满面的楚蝶伤心道:“楚蝶,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
“萱姐姐,我~”楚蝶一时语结,心慌慌的看着柴萱。
要是其他人,柴萱绝对会不屑一顾。可这个人偏偏是自己早已当成亲妹妹的楚蝶呀!要是狠的下心,早就和她一刀两断了,又怎会如此难受。说到底,她为什么非要认为自己和曹丕有瓜葛呢!
柳眉紧缩,柴萱万般无奈道:“楚蝶,如果我说,我明日就会离开,你还会担心我和你抢曹丕吗?”
听到柴萱说要走,楚蝶大吃一惊。惊慌抬眸,呆望着柴萱平静的面容,顿时方寸大乱。“姐姐你……”
楚蝶从未想过柴萱会真的离开,自卖身为奴那一刻起命运便已经注定了!自己的一切都将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就算有半分挣扎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又何谈离开!楚蝶惊骇的望着柴萱,久久难以相信。
“我当你是妹妹,便一辈子都是!”柴萱轻轻将楚蝶扶起来,明明心碎不已,却依然缓缓笑道:“只因为你是这里第一个愿意陪我挨饿,愿意为我挨打,愿意替我干活的人。所以我信你!”
稍稍一顿继续,“楚蝶,你喜欢的人,他喜欢高高在上的权利。他喜欢的女人太多太多了!你真的要为这样的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吗?”
柴萱真想将一切都告诉楚蝶,告诉他曹丕将来的后宫有多大,告诉她甄宓的下场!可这种毫无风影的事情,恐怕只会被她当作危言耸听,一笑置之吧。况且曹宝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泄露历史。可这种不痛不痒的警示又有什么用呢!
面对柴萱话语,楚蝶垂眸不答。柴萱沉沉一叹心中煞是苦涩,无奈言道:“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好自为之,未来的路,可能比你想的难更多!”
“我该去收拾了,要不就来不及明天离开了!而且,曹宝也会和我一起离开,你不要和他道个别吗?”言尽于此,该说的话柴萱都说了。今后怎样,只能看楚蝶自己的造化了!
注视着柴萱忙碌的身影,楚蝶独自一人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心中的臆测,柴萱和曹丕总有种冥冥之中的注定,也许是前世,或许是来生,亦或许……
轻舒口气,楚蝶缓缓向柴萱走去。收拾东西这种事情要是交给了柴萱,恐怕她得空手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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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意展梢头,沿河倒勾柳。碧空万里,瑞风祥和!长街处人头攒动,旌旗招展,士气盛足!
听闻今日曹操出征,整个邺城的老百姓全都早早的挤上街头。不单单是送别亲人,顺带着一睹这位传奇般存在的曹操大神呢!
杨府门前,绛红色官袍穿戴齐整的杨修满面春分的阔步而出。而身后的一位花须老伯脸色却不怎么好。
“爹爹无需太过挂牵,孩儿就此拜别。您就在家中等候孩儿建功荣归吧!”杨修展颜而笑,那份踌躇满志的豪情却令杨彪的灰白眉毛皱的更近了。
花须一抖,沉叹口气,眉宇间却是满满的忧思!“这是你第一次随军出征,万事必须思虑周全!为父对你思谋没有任何担忧之处,只是希望你能三思而行,莫要……”
“爹这些话,已经嘱咐过无数次了!该怎么做孩儿自然心中有数!”杨修不耐烦的将老杨的话头打断,“爹还是赶紧同我前去恭送丞相吧,若是晚了,恐丞相怪罪啊!”
马车和宝马已经为杨氏父子备好,杨修将老杨扶进车内,而自己便飞身上马。垂眸一扫,却见马夫正仔细的擦着老杨刚才踏过的地方。这一瞥不要紧,却生生将杨修的思绪全都勾了出来。
急忙翻身下马,冲到马夫面前,一把揪着那人粗大的手腕。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人手中的东西,激动异常,“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手帕!”
马夫惊恐的盯着勃然色变的杨修,有些慌张,结巴道:“回公子,这是小人前两日捡到的。瞅着挺好看,想着能擦些什么东西,便用着了!”
“捡到的?在哪里捡到的!”杨修两道眉毛激动得都快飞起来了。
“就、就在咱门口!”马夫嚅嚅回答。
杨修身形一晃,脸色忽然转白。慌乱问道:“那前些日子可有哪位夫人来吗?”
“这小人倒是没瞧见!”马夫望着杨修那张有些渗人的面色,紧急摇头。
凝视着马夫手中的方怕,原本白净的底面,已经脏灰不堪。猛然从那粗厚的手中扯回手帕,杨修紧攥于手中,久久不能平静。
听着马车外的动静,杨彪甚是奇怪的将花白胡子探出来,眯着老花眼问道:“怎么了?不是说走吗,怎还不出发?”
杨修下意识将手帕藏于袖内,冲杨彪施礼道:“回禀父亲,孩儿忽然想起来有件事情未同四公子交代。此时必须赶去一趟,就请父亲先行一步,孩儿随后便到。”
听着杨修的语气有些慌乱,杨彪心中虽有怀疑,却也不再多问。甩甩胡须点头应道:“好吧,你也快点儿啊!”
“孩儿明白!”
别过老爹,杨修迅速策马离去。原本平静的心头此时早已是惊涛骇浪,激动难抑。急催快马,杨修此时已经不在乎街上不准策马狂奔的规矩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得到过那个人的消息了,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绝不能再松开!
再次加鞭,马声嘶鸣!连带着杨修那颗同样焦灼的心,狂奔于邺城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