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吃罢早饭,我寻思着去师傅那看望您老人家,哪知到了地方,却发现大门虚掩。
我当时心里还纳闷,怎么门口连看护的弟子都没有?
等我推开大门,却发现满院子都是尸体,我前后都找遍了,没有发现您老人家,四处打听之下,才得知师傅您送丹药去了。
我派人通知了大师兄、二师兄,等他们赶到以后,我就急忙来寻师傅。问了好几家客栈,才找到了这里。”
雷傲天强打精神,吩咐周扬先行回去,然后一人回到了客栈。
罗一鸣见他面色不对,开口问道:“雷大哥,出什么事了?”
雷傲天虎目泛红,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罗一鸣怒不可遏:“究竟是谁下此毒手,事不宜迟,我们速速赶回。”
云若诗道:“傲天,你是惊风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眼下我要赶回宗门,诸多事情急需处理。一鸣的功夫足可傲视武林,应该可以放心。
等我处理完宗门之事,即刻去洛阳找你。”
雷傲天谢过云若诗,五人分作两路,各自启程。
雷傲天心急如焚,与罗一鸣快马加鞭,风驰电掣一般,在天色将黑之前赶到了‘幻剑盟’。
雷傲天的几个直系弟子中,大弟子何国伟已经成家立业,自立门户,在洛阳城内开了一家“腾威镖局”,做的风生水起。
二弟子岳昌在县衙是一名捕快,三弟子周扬则开了一家药铺。
此刻这三人正陪同衙门的捕快、仵作在查验尸身,县令在一旁坐着。
院内还有不少死者的家属,在低声哭泣。
院内的场景就像是修罗地狱,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到处都是尸体。
男女老少竟是无一活口,三百多具尸体堆满了几排院落。
众人见到雷傲天,都站起身来。
洛阳县令海无边和雷傲天交情不错,过来拍了下肩膀,沉声道:“节哀顺变,雷盟主,我们一定尽力帮你抓到凶手。”
虽然这是安慰的客套话,海无边说的极为真挚,雷傲天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雷傲天的儿子雷云,双目圆睁,仰卧在院内天井旁。
罗一鸣伸手一摸,只觉触手冰冷至极,看胸前有一处剑伤,却并非致命之处,似是中了极阴寒的内力所致。
以雷云的身手,比起雷傲天相差无几,死的如此惨烈,对方的武功可想而知。
雷傲天双手颤抖,替儿子合上了双眼。
此时仵作上前说道:“雷掌门,这些人都死于他杀,都是被利器所杀。
从血液的凝固程度和尸体本身的情况来看,大概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的丑时左右。”
雷傲天一摆手,仵作退了下去。
他转身对三个弟子说道:“你们三个负责处理后事吧,师傅老了,见不得这些场面了。”
声音中充满了苍凉萧索,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大弟子何国伟拿过来一张纸条,交给雷傲天。
“这是在屋内的几案上发现的。”
雷傲天接过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
“欲知真相,十日后小年夜,小商河畔不见不散。”
雷傲天怒声道:“这些人如此惨无人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人在江湖,雷某一条命算不了什么,可是这么多的孩子和妇女,他们手无寸铁,却惨遭杀身之祸,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豁出雷某这条老命,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县衙的人走了之后,那些死去的弟子们的家人放声痛哭,场面一片混乱。
三名弟子安排人手逐一开始处理后事,雷傲天忽然心中一动,疾步到了丹房之内。
只见里面一片狼藉,丹炉扔的到处都是,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雷傲天走到东面的墙壁之处,手指一动,拿下一块砖来,却原来是一个夹层。
他伸手一摸,掏出了一本书,封面写着《炼丹实录》。
罗一鸣有种预感,这次的惨案与这本书有莫大关系,他想起了魏九公。
却听雷傲天叹了口气,回转身来对他说道:“一鸣,看来有人是在寻找这本书。
我把它仍旧放在此处,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要替我保管好这本书,将来传给有缘之人。”
罗一鸣默默点头,想起云若诗说过魏九公的武功。
现在虽不能确定是他所为,至少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心情蓦然沉重。
“即便是龙潭虎穴,这次也要闯上一闯。这些人丧尽天良,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何方妖孽。”
说完这句话,罗一鸣出了丹房。
这天早上起来,耶律飞龙就感到心神不定,眼皮子直跳。
他正在屋内喝茶,忽听传来了撞钟的声音。
在练武场的西侧,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平时几乎不用,只在宗门之内发生重大事情之时才被敲响。
耶律飞龙正端着一只茶碗,铜钟蓦然一响,他手一哆嗦,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叶轻柔从内室走出,看向耶律飞龙,神色间有点焦虑。
“飞龙,出什么事了,怎么响起了钟声?”
耶律飞龙正自发愣,他想起上次钟被敲响的时间是在五年前,那次的敲钟人是他自己。
还没来得及回答叶轻柔,燕玉楼慌慌张张的几乎是跑了进来,脸色发白。
“宗主,是云若诗,他没有死,是他在敲钟。”
耶律飞龙腾的跳了起来。
云若诗这个名字像梦魇一样陪伴了他五年,有时午夜梦回,他仿佛看到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想起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燕玉楼,魏九公,何长海,他们四个人联手,在‘舍身崖’偷袭云若诗。
当时魏九公在宗门之内把云若诗引到了‘舍身崖’,他们三个埋伏在此处,待云若诗赶到突然出手。
那次的恶战他至今难忘。
云若诗就像咆哮的雄狮,手中的长剑发出的剑气照亮了夜空,刺破了苍穹。
乱石纷飞,大雨滂沱,魏九公的‘冰之魄’不断发出冰刀、冰剑,雨滴都化作了冰柱。
他在云若诗的后面,‘太阳气’如火焰般炙热,试图和魏九公以‘冰火两重天’的威力挡住云若诗。
燕玉楼、何长海各在一侧,伺机偷袭。
云若诗丝毫不惧,如天神下凡,高大的身躯似钢铁浇铸。
不知斗了多少回合,终于,那铁塔般的身躯摇晃了一下,被冰剑刺中了。
他紧跟着也刺了一剑。云若诗长发飞舞,怒吼着,嘶喊着。
‘耶律飞龙,好样的,好功夫,不愧我花这么多的心血培养你,哈哈哈哈。’
笑声和呐喊声回荡在夜空,他的手发抖了。
这个人曾经像父亲对待孩子一样培养自己,他曾无数次的仰望着。
如今,他却要亲手让他倒下。那一瞬间,他犹豫了。
可是,他又看见了魏九公那可怖的眼神,听见了他尖厉的啸声,想起了他对自己说的话。
‘除掉云若诗,飞云宗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会为你提供金银财宝,丹药灵石,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云若诗缓缓的倒在了地上,他们四个人也都伤痕累累,身上没有了一丝力气。
他摸了摸云若诗的脉搏,感到还在细微的跳动,对三人说了一句话。
‘他已经死了,我们走吧。’
回到宗门,他立刻派了十名心腹弟子赶到‘舍身崖’,连夜把云若诗抬到了下面的山洞之中,封住了洞口,戴上了脚镣手铐,是死是活,只能看云若诗的运气了。
他对弟子们说那是宗门的一个对头,要把他关起来。因为好多的弟子并不认识云若诗。
他每天派人送去食物,观察云若诗的情况。
终于,第五天的时候,弟子回来说云若诗醒过来了,开始吃东西了,他这才放心。
他不想让云若诗死,除了愧疚,还有‘天魔宗’的楚寒影让他忌惮。
那个少年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人,心机深沉,英才盖世,年纪轻轻就窥到了‘剑魂’。
更可怕的是,他是云若诗最得意的弟子传人,‘天魔宗’的少宗主。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派人询问云若诗的消息。
云若诗若是死了,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现在,云若诗出来了,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他了,耶律飞龙忽然好像松了一口气。
燕玉楼见他久未做声,急道:“这可怎么办,耶律宗主,这人...”
“看你那点出息,慌什么,走,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云宗主回来了?”
燕玉楼一愣,品味着耶律飞龙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