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龙凤汇(下)煮海
降龙伏虎是万难之事,更何况去降服入海的蛟龙?
两位剑尊却十分悠闲,看着不远处一颗火红色的流星疾驰而来,心情更是大好,凤凰一族果然是忠贞之鸟,誓言之重,远远甚于生命。
但天裕毕竟是一只刚刚浴火的凤凰,年幼无知下谁又知晓他会做出怎样的糊涂事?
萧清狂还没来得及笑出声,便被突如其来的火球吓了个半死。多亏段清远将他推开,不然一位剑尊今日就要命丧大意之下了!
“你这臭鸟,莫不是以为我打不过你!”
萧清狂脸都快气绿了,这鸟不欺师兄,更是抓着无双,单单给自己喷了颗火球,这可是赤裸裸的看不起自己。
“我等好心救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我的沧洱剑可不是吃素的!”
沧洱剑当的一声愤然出鞘,表示和主人同仇敌忾。
天裕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骄傲的昂着头,松手将陆无双扔给了段清远。
“他受了些许轻伤,灵力弱的很,你给看看!”
段清远伸手接住了徒儿,发现陆无双精力还是极好的,想必是鸾鸟将他一路带回,让他不至损伤精力,当下便点头致谢。
这凤凰天裕虽然是一只鸟,但毕竟血脉纯正,乃是上古神族,其一岁春秋便是人间五载岁月,这样算来天裕也有近百岁的光阴了,这样的年岁加上得天独厚的修为,若真的动起手来,怕是三位剑尊级别的高手都未必能将其降服,方才无双追凤,不过是天裕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给未来数百年的主人一个机会罢了。想到这些,段清远向萧清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方才狂笑不止,确实有些失礼了。
萧清狂向来懂得师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自己喜形于色得罪了这只爱面子的死鸟,但转念一想,心生一计,顿时眉开眼笑。
“好吧,方才是在下失礼了,在这里赔罪了。”赔罪算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了,最难的是给女人赔罪,他萧清狂可不能枉担情圣的名号,这半辈子,他赔的罪多了去了,此刻诚诚恳恳的言语只有他自己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哼,罢了。”
见天裕松口,萧清狂暗喜,机会来了,“凤凰大哥,你说这东海水晶宫得你光耀数十载,承你恩惠许多年,是不是该付出些代价!”
这声大哥叫的天裕面子十足,当下便如兄弟般对待萧清狂,毕竟这家伙的修为比方才晕过去的那个好了不知多少倍。
“你也不必叫我什么大哥,我叫天裕,看你为人诚恳,很是不错,那你说小爷我该向这水晶宫讨要些什么报酬?”
听得诚恳二字,二位剑尊俱是打了个冷颤,段清远知晓师弟油腔滑调,萧清狂知晓自己不着边际,着实与诚恳二字挨不上边。
“只怕是什么报酬都难消天裕你被困数十载的胸中怒火吧!”
火字一出口,天裕眼神中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东海龙主当年以寒冰困我,今日我便以烈火煮了他的水晶宫!”
萧清狂此次总算憋住了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顿时心情大好,借借这只笨鸟的手,让东海付出些代价也是好的。
火凤凰乃是世间最纯正的火源,年幼时尚且能以极寒之物镇压,一旦浴火,便成了极寒的克星,此刻的天裕就是一团燃不尽的火源,喷涌而出的火焰不再是普通的烈火,而是凤凰的怒火,起初东海海心的海水只是水雾蒸腾,毕竟海域之大,煮海谈何容易,但不消片刻,海心的海水便开始冒出了小泡,海里的鱼虾因为燥热而不时跃出海面,惊慌失措,哀嚎连连。
“师父,天下万物有灵,虽然我不知这东海龙主造了什么孽,但其他海族是无辜的,还请师父救救他们。”
刚刚醒来的陆无双躺在师父怀里,不忍心的看着这一场景。
“罢了,既是你说的话,我便救这数万海族一命。”
段清远从怀中取出方才破冰救天裕时随手捡的一块寒冰,以归云剑阵御之,在海面之下布了一座阵法,将海心百里围于其中,任由天裕消气,除了那水晶宫里的水族,其他海族都可以通过壁障去往清凉的海水之中。
对于此举,天裕感怀于心,他凤凰一族何其高傲,怎会涂炭生灵,况且以一己之力去煮沸整个东海,怕是力竭而亡也做不到,段清远设阵法救无辜,隔海水,既为自己避免了多造杀孽,也为自己省了不少力气,当下便对这位剑尊更添崇敬之意。
随着范围的缩小,海心上的水当下便沸腾起来,仿佛波涛平地而起,海浪奔涌而来。海下的水晶宫里早已乱作一团,虾兵蟹将萎靡不振,浇漓有几分兴奋,也有几分不舍的看着这座居住了数十载的水晶宫,目之所及,哪里还有当日的威风。
“不愧是归云剑墟,能将东海都煮了!”
“那是自然,我傲碧喜欢的人,必定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
看着傲碧激动不已的神色,浇漓有些伤心,数十年来奉养东海龙族,不惜以名声作赌都未曾能换她一眼青睐,而今,那人只是遥临东海,她便芳心荡漾。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一声沧桑洪亮的叹息从水晶宫内传来,一位身着明黄,头戴金冠的中年人从暗光里走来,眉目间藏着威严,广腹中尽是计谋,此人便是东海龙主——傲昆。
“父王,许多年来您纵容浇漓控制东海,甚至不惜以女儿的幸福为牺牲,今日,轻狂来了,我们不用再受这恶龙的控制了!”
“住嘴!你这不孝女,今日东海大祸,你难辞其咎!”
浇漓见龙主现身,躬身一拜,关切道:“舅父,您怎么出关了?”
“当年之事,如今之果,我东海今日被煮,何等的奇耻大辱啊!身为龙主,本王怎能安坐内殿!”
“父王何惧,凭女儿与轻狂的交情,只要父王把这恶龙交给他们,东海依旧太平。”
“哈哈哈哈,本王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东西,轻狂、轻狂,那萧清狂若是心中真有你,当年怎会逃婚而去?”
“那是他的小师弟搞得鬼!”
“哼!傲碧啊,你又怎知当年种种,居然如此大言不惭!”龙主凝眉摇首道“还是本王去会会他们吧,这三千里海域到底是本王的领土!”
“舅父不可,当日那位大能陨落,凌云剑尊对东海已是怨念颇深,自从他降临观星崖,您更是隐而不出,对外言道,东海尽归我统,如今若出去,只怕那凌云剑尊会迁怒与你,今日他既是来除恶的,那漓儿便舍了这条命,全了恶龙的威名,还东海一份太平就是了!”
“漓儿,本王和东海对你不住啊!”
自以为是的傲碧这才知道,父王这些年来并非被囚,东海亦没有沦陷,这只是一场戏,演给观星崖上那个日日观星的人看的,而自己,亲手将这场戏揭开,给了台下人走上台的机会。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浇漓,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海面上的萧清狂,便再次回到了那红色珊瑚围成的小阁楼里,一如往日的思念着曾经的美好,只是那些美好却成了一块块碎片,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浇漓苦笑一声,不顾龙主的劝说,只身一人向东海海心上方冲击而去!
再相逢,天地又是一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