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事关三位郡主,牵扯背景过于深厚,京兆尹自然无法裁断,早朝之时上报给了陌孤寒知道。
陌孤寒龙颜震怒:“天子脚下,法制之都,竟然就敢这样仗势好勇斗狠,而且明目张胆地纵火行凶,不顾百姓安危,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些郡主世子在自己封地之上是何等猖狂!”
陌孤寒那是一呼百应,他一开口,下面百官自然就有随声附和者。
“皇上此言绝非危言耸听,自古以来,但凡位高权重者,子女纨袴膏粱者多,全都目无王法,仗势欺人。”
“臣也有耳闻,尤其是南陵王手下握有重兵,在自己封地之内,一手遮天,百姓敢怒不敢言。”
一时间,对于三位藩王多有弹劾。
群臣里自然也有与几位藩王有交情者,此时一看风向不对,哪里还敢插言?皆站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查看事态发展苗头。
邵子卿上前一步,悠悠道:“此事影响过于恶劣,委实不能一笑置之,乱了我长安法纪。其根本就在于几位藩王这些年来拥兵自重,过于自我膨胀。依微臣之见,应当宣召几位藩王进京,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陌孤寒余怒未消,转头问辰王:“辰王之意何如?”
辰王不过略一思忖:“邵相言之有理,不过,三位藩王路途遥远,若是宣召进京,未免有些劳师动众。而且,三位郡主之间好像有些矛盾,三人齐聚京城,若是都爱女心切,见面未免会有口角矛盾。
此事,依照小王来看,不管起因为何,谁对谁错,都有罪过。不如各打五十大板,给三位藩王各自下一道谴责书,斥责三位藩王纵女行凶,教女不严,依仗手中兵马,乱我长安法纪。且看三位藩王是何反应。
若是认罪态度良好,知错就改,赔偿百姓损失,消除不良影响也就罢了。若是三位藩王据理力争,不肯认错,那就自然另当别论。”
陌孤寒心中早有计较,自然清楚绝对不能让三位藩王齐聚京城,因此颔首道:“辰王顾虑极是,三位藩王劳苦功高,朕一直感念他们的功劳。此事也不想过甚追究。便依照辰王所言,立即颁下罪诏,命三位藩王深省己过,以观后效。若是执迷不悟者,其世子想必也没有世袭藩王的资格。”
几位藩王刚刚还沉浸在对于韩玉初研制出来的诸葛连弩的震撼之中,各自的密报就已经送到了手里。
送信的人将其间来龙去脉一说,三人起初时全都义愤填膺,觉得对方做事简直欺人太甚,为了个选妃竟然不择手段,将往日之间的情分也置之不顾了。
但是细咂摸咂摸,又都隐约觉得不对味儿。只是山高皇帝远,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来龙去脉,也无法做出决断。
紧跟着,陌孤寒的罪诏便快马加鞭,送到了几位藩王手里。
罪诏上面说得清清楚楚,就是谴责几位藩王拥兵自重,管教不严,致使世子郡主们仗势欺人,如今整得整个京城民怨沸腾,因此皇上下旨,让几人全都自省悔过。
藩王们重金打点前来下旨的信使,又是好酒好菜地招待着,旁敲侧击地打听当今皇上的心思。
信使将朝堂之上百官弹劾,皇上龙颜震怒一事一五一十地一说,几人不约而同地心里全都打起了小算盘。
皇上这下旨让自己自省,分明就是想看看自己如何悔过,再定夺如何治罪。
自家不成器的女儿如何处置,倒是不甚打紧,这也不过就是个由头,这罪名可是可大可小。
陌孤寒差遣了前往西安王处宣旨的大臣,与西安王暗中正有交情。
西安王就请求指点迷津。
这大臣也不瞒着,直白地告诉西安王:“虽然皇上并无撤藩之意,但是向来忌惮他南陵王手中的兵权,早有削减之意。俗话说树大招风,便是这个意思。皇上此举,应该就是有削减兵权之意。”
西安王不禁就是一怔:“我若交出兵权,岂不成了待宰羔羊?”
那大臣不屑一声冷哼:“难道就凭借你手中这点兵马能与朝廷抗衡?你能抵挡得了太平将军那三万太平军?那些血肉之躯能抵挡诸葛弓弩的威力?”
西安王又是一怔,想起前几日收到的密报:“韩玉初改良过的那弓弩难道果真那样夸张?”
大臣眯着眼:“你可知道今年皇后伤重之时,西凉人用血参换走了长安的三千弓弩?”
西安王点头。
“一支血参可起死回生,那西凉国主年老体衰,却甘心将血参拱手相让,换了弓弩,你可知道为何?”
西安王摇头。
“西凉国内自己也有内乱,那老皇帝已经逐渐不能掌控,眼看江山不保。换取了三千弓弩,在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郡王跟前展现其惊天威力,生生就扭转了自己的威势,定下乾坤。那尚且是最初研制的第一批。如今改良之后,威力可想而知。”
西安王心有忌惮,半晌沉吟不语。
“皇上莫说削减兵权,即便是撤藩,也是易如反掌。既然他肯保全你西安王的权势富贵,你又何乐不为?你养这多兵马又有何用,不就是为了子孙富贵?此乃殊途同归。皇上给你权势,即便你没有一兵一卒,那你封地的百姓也是心悦诚服。反之......嗯哼,言尽于此。”
这官员那是连哄带吓,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西安王说得一愣一愣的。
自己细想之下,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自己即便再多养几千兵马又有何用?再说了,硬碰硬,自己也不是朝廷的对手,犯不着跟在南陵王屁股后边瞎哼哼。
这西安王识时务,第一个就做出表率:子女狂妄,的确是自己管教不严,归根结底,祸起兵权,因此,愿意削减自己治下兵马,仅余少半,维持治下长久治安即可。
大臣吃饱喝足,带着西安王贿赂自己的金银珠宝,心满意足地回京交差去了。
陌孤寒收到西安王的罪己书,更是痛快,立即释放了东方颖儿回封地,下旨超出祖宗旧例的兵马,编入朝廷军队。西安王当以此祸事为鉴,日日自省,不可再有违背。
正举棋不定的漠北王闻听此讯,自然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乖乖地将兵权上缴,以求自保。
只剩下了南陵王,此时已经是孤立无援,忌惮着褚慕白的厉害,自知不是对手,也只能如其他两位藩王一般,主动求饶,以求自保。
三位郡主全都狼狈地回了各自王府,将其中前因后果仔细一说,这藩王们越咂摸越不是滋味,恍然觉得哪里不对,分明就是中了别人的离间之计。如今身败名裂,赔了夫人又折兵,偏生又都是自作自受,张扬不得,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咽了。
清秋宫里,月华正靠在陌孤寒的身上,眯着眼睛,慵懒得就像太后怀里那只越来越肥硕的白猫。
陌孤寒揽着她,拈了一旁地窖里取来的葡萄,仔细剥干净了皮,用牙签剔除了里面的籽,塞进她的嘴巴里。
月华咀嚼两下便吞咽下去,自觉地张开檀口,等待着陌孤寒喂食。
两片樱唇柔嫩亮泽,指尖碰触上去,觉得就像是花瓣一般细腻。
陌孤寒手下一顿,将手中的葡萄拿起一点,月华的唇长得更开,露出俏皮的舌尖。
猛然间唇上一片清凉,陌孤寒的唇瓣已经压了下来,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她的嘴。
月华不满地轻哼一声,睁开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那粒葡萄。
对于她的不投入,陌孤寒惩罚一般加重了力道,辗转反侧,攻城略地。
月华不得不屈服,睫毛颤了两颤,然后不甘愿地合拢了,心心念念仍旧惦记着那颗没有吃到嘴里的葡萄。
陌孤寒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结果一个逗弄又令自己欲罢不能。他手中月华惦记的那粒葡萄也没有了踪影,早就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羊脂白玉一样的藕臂缠绕上来,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已经意乱情迷,迷蒙而又无助。
陌孤寒轻哼一声:“不仅会算计人,还会勾引人。”
月华在他腰间重重地拧了一把。
“是不是我赶走了三位如花似玉的郡主,你不甘心了?”
陌孤寒猛然吃痛,低头惩罚一般地咬了她一口,给她留了两个明显的牙印,使得月华情不自禁地痛呼了一声。
“不甘心又如何?兵不血刃就削减了三位藩王的兵权,分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朕可惹不得,怕你小脑袋瓜一转悠,将朕算计了怎么办?”
月华作势起身:“你若是不甘心,我再替你把三位美人寻回来就是,能用美男计解决的事情,我多余地多此一举。”
陌孤寒的大手将她摁得死死的:“朕就想知道这美男计在你这里是否行得通?”
月华涨红着一张脸,斩钉截铁地摇头:“天天眼巴巴地面对着,早就看得腻了,哪里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