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姝这一病,错过了万寿节五彩缤纷的华彩。关立仁疼惜她,身体好了也不让劳累。这一日,李煜姝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张罗着要去街上走走。关夫人也替她说情。
“带姝儿出去逛逛吧,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上一次皇后娘娘来府里看望姝儿,姝儿的状态就不错,带她去姑奶奶那看看,散散心也好。”
关立仁答应着,吩咐人备马。此时的上京城已是隆冬季节,关立仁怕她染了风寒,备着暖手炉,又放了暖垫。李煜姝笑他的大动干戈。
“在平城那么冷的天,也没这么过的。”
关立仁不理会,为她整理披风。“在这呆不惯吧,等收复了平城,我带你回去。冬天看不到雪还真不习惯。”
李煜姝笑了,她知道,没有人比他更想收复平城了。她坚信,某一天他一定会做到的。
到了灯市,关立仁吩咐人停车,他要下车为李煜姝挑选一盏灯。还记得那一年元宵节,他为他亲手挑选的灯,她很喜欢。一直挂在他们房外的门廊上,每次回家都有一盏灯照亮他回家的路。那一刻他觉得温暖,幸福。
李煜姝也要下去看看,他便搀着她下车。
“上一次为你买灯还是你刚生下沣儿,那时候滢儿还未出嫁。”上官浚陪同靖宸在平城的大街上赏烟花。那时候皇帝还不是皇帝,娘娘也不是娘。恍然如梦,他们的身份就都发生了变化。
关立仁掏出腰包正要付钱,李煜姝手拿着灯笼观赏起来,刹那间她看到了锋利的刀锋刺向了关立仁,她来不得细想扑了过去。
关立仁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李煜姝,李煜姝痛的脸都变了色。他不能忍,他要抓到刺客,可他不能丢下李煜姝。他咒骂一句。
小摊贩“杀人了”的叫声惊动了人群。人们四散而逃。关立仁抱着李煜姝狂吼。
“姝儿,不要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李煜姝从未有过得冷,刀插在她的胸口,疼痛难忍。”
关立仁急出了一身汗,她抱起李煜姝冲向旁边的医馆。大夫看着李煜姝胸口上的刀,流出的血摇了摇头。
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灼伤了关立仁,他狂奔起来,他要进宫,他要找最好的御医为李煜姝治病。她一定会没事的。
他只是想陪她散散心,去上官府走一趟,并未让人跟着,他好后悔。如果......就不会......。
关夫人见关立仁浑身是血,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李煜姝,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母亲,快派人进宫宣御医,一定要快。”
关夫人腿脚发软,还是身边的小丫头跑了出去。
然而,还是晚了,李煜姝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和他说就昏死过去了。
太医过来时,李煜姝早已香消玉殒。
关立仁垂着头,沮丧,懊悔,伤心......这些情绪让他无法呼吸。他抱着李煜姝,流下了泪。她就那样离开了,她的笑映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姝儿,醒来好吗,求你醒来,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平城的。”关立仁哽咽着。
关夫人受不住,昏了过去。上官瀚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着这凄惨的一幕也动容起来。
李煜妮哭出了声。大声责骂关立仁“为什么你好好的,她是替你......傻丫头,怎么可以这样。”
李煜妮扑向关立仁顾不得形象一下一下的打向他。他也无动于衷。
上官瀚拉过李煜妮,“大表哥比你还难受,他也不想。”
关府的哭声,此起彼伏,他们最美的女主人为了救男主人就这样离去了。
关府派人来宫里请太医消息就已经传到上官浚的耳中,他也无法相信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对当朝将军下黑手。他立即派人封锁城门,连夜抓人。
方亚平来山上的庵里接梧桐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尹靖宸。靖宸听到消息后悲痛欲绝。她实在是不敢置信,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去了。实是事事难料。
她和尹后说清楚后便带着公主一众人回了上京城。她带着孩子下了马车直奔上官府,上官夫人去了关府里,李煜妮病倒了,老太太气色也不好。听说她回来了才算有了安慰。
“你大表嫂,那么好的一人.......哎,天不遂人愿啊。”老太太感叹。
靖宸怕她伤心伤了身,要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这时候若是李煜妮在就好了。可,眼下,谁又能真的说出安慰的话呢。
倒是楚云汐将小公主抱给老太太看,老太太看着熟睡的婴儿才算有了慰藉。靖宸吩咐李嬷嬷带着小公主留在老太太这,她和楚云汐一道去看李煜妮。
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楚云汐才向靖宸提起了之前的事。“我想着怎么的也要和你说声抱歉的。”
楚云汐给靖宸鞠躬,靖宸忙扶她起来。“大嫂,这如何使得。”
“上次的事,都是我的错,我若是......你和皇上也不会误会。”
“是我对不起你。”靖宸忙打断她。
“总归是要谢谢你的,是我利用大嫂......”
楚云汐摇头,“不要这样说,事情过去了。”
“是啊,事情过去了。”靖宸也感叹。
“他为难你了吧。”楚云汐关切的问道。
“也没有,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眼下大表嫂的事,我也没有心情想那么多。”
是啊,突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打的她们措手不及,谁能真的受得了呢。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李煜妮的住处,李煜妮见她二人过来了,挺着起了身。见到靖宸抱着她哭了起来。
“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你,还要去浚宸宫听你弹曲,她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到怎么就能.......”
靖宸也跟着落泪。“二嫂想开些,大表嫂也不想看你这样,我们要振作起来,找出凶手,照顾好沣儿。”
“男人的仇恨为什么反倒让我们女人来背,身为一国将军,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有他,如今高高在上。”李煜妮的丫头拽了下她,示意靖宸在,李煜妮抽回手,“我就是要说,就是传到他耳中也不怕,他这皇帝当的失败。”
靖宸觉得她说的在理,换做是她她也会觉得失望。她抱了抱李煜妮,好想和她说声对不起,可那是一条人命,一句对不起也换不回李煜姝。
安抚好李煜妮后,靖宸与楚云汐一道去了关府。将军府被一片白色包围着,哭声阵阵。尹靖宸的心也绞着。关老将军与一众老臣欲给她行礼,她制止了,此处死者为大,她不想惊动人。沣儿立在关将军身旁,迎来送往,孩子满脸是泪,她略站了站,便去了内堂。
关夫人已哭成了泪人,有女眷劝着。从进门开始,她便未见到关立仁,听人说他将自己关了起来,不让人靠近半步。关立仁对李煜姝极尽宠爱,二人恩爱有加。就像上官滢说的,家里的男人用情专一上没有人敌得过大表哥。当初还有上官渝与他相提并论,而今上官渝也与楚云汐天人永隔,留下一个如花美眷,惹人怜惜。
李煜姝的离去,关立仁的感情深受重创。他沉浸在回忆里不愿出来,整日的酗酒,对着李煜姝的画像自言自语。上官瀚骂他无能,他也不理论,就似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一般,他沉浸在有李煜姝的梦里不愿醒来。
“刺客抓到了,你不想亲手报仇吗?皇上给你留着他的人头等你亲自手刃。”
关立仁真的去见了凶手,见到后二话不说一刀直击心脏。然后再继续的酗酒,沉醉。对于他的沉沦,上官浚也无能为力。
这次的刺杀案,实是预谋已久的,但到底是哪一方派来的,上官浚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了。对方的狡诈,实是令他头疼。虽然关立仁的命保住了,可如今他如活死人一般,已是将他彻底的击败了。
曾经的传奇将军,意气风发,而今的他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落魄、放纵、失意。
李煜姝的意外事故,关立仁的深受重创,让上官浚重新审视了他和尹靖宸的关系。人生也就那么几年,若没有珍惜眼前人,恐怕认识到为时已晚。
想到这,他便去了浚宸宫,处理完李煜姝的后事后,靖宸在上官府住了几日后,便搬回了浚宸宫,因着老太太也惦记着浚宸宫的景致,靖宸便将她接了过来。
此时的浚宸宫绿意盎然,似春天般生机勃发。哪似皇宫般的肃穆,凄冷。时不时的有笑声传出,上官浚仔细分辨哪个是靖宸的声音。时不时的还有孩童的咯咯笑声。那一定是伊儿的,上官浚也许久没见女儿了,此刻也甚是想念。
浚宸宫内,梧桐正试着嫁衣,靖宸托楚云汐帮着缝制的。此刻梧桐身着嫁衣立在靖宸眼前,当真是眼前一亮,容光焕发,梧桐是真的要出嫁了。她又是那么的舍不得。
老太太赞赏的点点头,“穿上嫁衣就是不一样。”
梧桐红着脸,害羞起来,她是不愿意试的,可娘娘和大王妃撺掇着,她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便穿上了。
大家都在逗梧桐,听见脚步声,靖宸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