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浚显然是被伊儿气坏了, 听说她真的毫无羞耻的进入天牢陪同董骁的时候,他气的摔了桌案上可以摔的一切东西。
承乾殿的人,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
他又命人宣关立仁觐见,关立仁进来的时候,上官浚正跺着步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今董骁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如何处置他,他要听听关立仁的意思。
“拜见皇上……”
“起来吧……”上官浚见他来的匆忙,额角都出了汗,又体谅他年世已高,特意命人赐了坐。
关立仁刚坐下就听上官浚缓缓开口,“将军对于董骁的事怎么看?”
关立仁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走的急,出了汗,如今上官浚的神色又不好,他只能试探的回答:“皇上,滢儿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董骁,如今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理应问责。但是……”
“怎么了?”上官浚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皱了眉,“将军不妨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关立仁立从椅子上下来,立马跪下,“皇上,于公于似,臣都要为董骁求情。”
“怎么讲?”上官浚到想听听于公于私,他是如何解读的。
“董聿霖和滢儿刚走,您就处置董骁,难免落人口实,说您赶尽杀绝。于私,他是您的外甥,老太太还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够苦的了,如今,就剩他这一个血脉,况且他又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那依你的意思,朕岂不但不能定他的罪,还要施以恩惠?……嗯?”
“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关立仁见他已经恼了,忙又解释“他欲图行刺,确实应该严惩。要不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挑衅天威。”
“朕今日也和你撂句实话,因为董骁,皇后被朕关了禁闭,伊儿居然还跑去了天牢……堂堂一国公主,上官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都怪当初朕对她太百依百顺……”不杀董骁不足以泄心中之恨。
但就像关立仁说的,如今他又不能杀他。但董家的人天生的反骨,他必须给点颜色瞧瞧。
“还有一事……”关立仁吞吞吐吐。
“说……”
“如今,整个皇宫,恐怕外面也渐渐的都会知晓公主和董骁的关系,公主迈进天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董骁绑在了一起,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
想到这他就头疼,他怎么会让董骁娶她的女儿,谁都可以,唯有董家的人,当初他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滢嫁给董聿霖而无能为力。这一次,即便他们相互喜欢,他也决不同意。
“这个朕自有办法……”
“皇上,何不全了公主的意?”
“谁都行,董骁绝对不可以。”
关立仁知道,多说无益,他只能叹息一声。
天牢里的上官伊儿因为有董骁在身边所以她很开心,即使环境恶劣,饭菜不合口,还有时不时的会跑出几只老鼠,但是她依旧满足,因为她可以和董骁朝夕相伴。
“我这一次是闯了天大的祸了,不过我不后悔。”伊儿手里拿着杂草随意的比划着,头靠在董骁的肩膀上,听着他的呼吸声。
董骁摇摇头,他做好了身赴黄泉的准备,可此刻因为她在身边,他开始有了留恋。
“公主……董骁真不知如何偿还你的恩情。”
伊儿用手捂住他的嘴,“我心甘情愿的,哪怕是死,我也不怕。”
“皇上不会让你死的……不过如今你这样确实是给他出了难题。”
“如今我无家可归,所以你就真的不能丢下我不管。”
“我知道……也不会丢下你的……”
次日,上官浚下旨,褫夺上官滢豫琼长公主的封号,取消一切封赏贬为平民,着立即搬出皇宫。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议论纷纷,也惊动了被关禁闭的靖宸。她二话不说,去找上官浚理论,却被侍卫挡在了殿外。
豫现不忍,母后若是受了风寒最后心疼的还是父皇,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下面这些人,他就千方百计的将她哄了回去。
靖宸不放心,又要他出宫去找关立仁。
豫现唉声叹气的,也只能答应。
如今,恐怕是谁说话都不好用了,父皇是真的伤透了心。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董骁,他握紧了双拳,心下有了主意……
霍青云等人还未到伯都就收到了董骁入狱的消息。沙玛一听就要回去救人,却被霍青云拦下了。
“天牢守卫森严,你如何去救?恐怕还未接近就被人射成了筛子。反倒不能救了董骁,还间接害了他。”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想我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沙玛气愤的踢着路边的树桩。
“你若轻举妄动,就是害了他,如今我们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先处理好王爷和王妃的后事,救小王爷的事要从长计议。”
沙玛这才没说什么,眼下也只能这么办。
豫现去了天牢,当着董骁的面说要和伊儿谈谈,伊儿拒绝了。
“豫现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皇姐,母后病了,想见你。”
“母后……”伊儿犹豫了一下。“母后病了有父皇,有你,有太医,我回去也解决不了任何事。”
“皇姐……你为了他,连母后的身体都不顾?你知道她多担心你吗?”
伊儿沉默不语,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狠下心来。
她走到董骁身边,握住他的手,“你回去吧……”
“皇姐……你……父皇暂时还没有定他的罪,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父皇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母后只想见见你,她是不会干涉你的。”
伊儿,心理有了一丝松动,“说好了,只是去看看的,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好,我跟你走。”伊儿对着董骁笑了笑,“等我。”
董骁点点头,目送着伊儿离开。
他知道,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果不其然,豫现将她带出来后,并没有去往皇后殿。伊儿察觉出不对停下了脚步。
“豫现你要带我去哪?”
“对不起皇姐,我不能让你丢皇家的脸面……”
“你骗我?”伊儿反应过来。
“不这样,你是不会出来的,而其他人又绝对没有那个胆量对你怎么样……”
“你……我要回去……”伊儿说着就往回走,却被身后的侍卫拦了下来。
“让开……我看谁敢拦本公主?”
侍卫们怯步不敢上前,豫现下了命令,“皇上已经下旨,褫夺公主的身份,如今你只是平民。把她绑了……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侍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架起了上官伊儿。
“你要带我去哪?”
“皇姐……我也是无奈的。”
“父皇让你这么做的?”
“并不是?”
“那你为什么擅自做主?”
“我不想你越陷越深,更不想你走姑姑的老路。”
“我人生是怎样的,由不得你干涉?你这样,我会恨你的,豫现。”
“皇姐,父皇若是杀了他,你会恨父皇,可若是反过来呢?你怎么选择?姑姑的例子还不明显吗?”
“可姑姑最后还是站在了姑父这一边……”
“皇姐,我们的身份生下来就注定身不由己的,豫琳最后都不得不妥协,父皇母后没有给你施压,就是希望你能活的自由些。可你……却你却喜欢了父皇最不待见的一个人。”
“所以你就替我做决定?”
“是……我只能这么做。”
“豫现……”伊儿声嘶力竭,这就是她的弟弟,比她小了那么多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
天牢很快将豫现带走伊儿的消息汇报给了上官浚,上官浚召见豫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豫现没有沉默不语,在上官浚的一再逼问下,豫现只说了一句话,“儿臣不想皇姐走姑姑的老路。”
上官浚看看他,什么都没说。
良久后豫现又问了一句他一直想知道的事,“父皇打算怎么处置董骁?”
如今董骁的事是最为棘手的,心底里他是不想处死他的,但又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碶机。
关立仁回到关府,就将关沣唤到了书房,父子俩在书房谈了好久,都是关于董骁的。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董骁暂时还算安全,但也不保证皇上突然的反悔。所以,他们要想方设法营救董骁。
关沣去了牢里看望董骁,几日未见他明显憔悴了许多,只是心里状态还不错,看到他还能开几句玩笑话。
“我听说公主……伊儿被豫现带走了。人也不在皇宫,如今我们都不清楚她的去向。”
“这样也好……”省的他心中有牵挂。
“你们的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皇上恼羞成怒,所以夺了伊儿的封号。”
“是吗?”
关沣没想到他比想象中的淡定。“不过是一个封号而已,怎么都改变不了,她是皇族的事实。”
“是啊……”
“所以,不管皇帝怎么想,我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主动认罪。或许会有……”
“大表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你有没有替伊儿想过,有没有替关心你的人想过,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们想想。”
“你知道吗,我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谈何报仇?我只不过想替父母亲讨个说法都不能够……”
“过去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的道理。如若反过来,豫现,伊儿的处境也未必比你强多少。冤冤相报何时了?放手吧……”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是时日罢了……”
“为了伊儿也不可以吗?如今伊儿已经不是公主,你们的事,皇上就没有反对的权利。豫现带走他,也是为了逼你认罪。”
“为了活命,我就认罪?那我父母亲这十年来在思过亭的日子岂不是白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