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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族长之局

族长别院在龙家村南面,顺族长庭院走一条幽静蜿蜒的小径才到,周围满是青丛翠竹,竹林一角还有一座猴子雕像,双手抱头,颇为滑稽。

自血之祭礼之后,龙啸风就一直躺在这个地方,一开始龙菱还来看他几回,后来一整天都没有熟人来,只有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天天来送饭,龙啸风叫她,她也不理睬,弄的龙啸风尴尬不已。

几天后的清晨,只听“铮——”得一声琴鸣,缓缓飘荡在竹林间,那一片片竹林随琴音摇摆起来,“沙沙”得声响也演奏起来,更令人心旷神怡,醉心琴声中。

龙啸风一怔,起身推开房门,走到外面,看倦了那桃林翠竹,却听不厌这幽幽琴声。

“你来了。”在朱红亭廊中,一名粉裳女子盘坐石凳上,灵巧的纤纤细手轻拢慢捻,一时间琴声大奏,涓涓如细雨一般润人心田,碧水蓝天,似乎也随着琴音荡漾起来,龙啸风慢慢走上亭廊,双眸凝望着那位醉心于琴声中的粉裳女子,不觉出神。

粉裳女子身旁还有一个比她小的姑娘,只听她银铃般的笑声轻轻柔柔,好听至极。

“好了,馨儿,先去吧,以后再来玩。”粉裳女子轻声道。

那姑娘微微一笑,挥挥手走开了,到龙啸风身旁时,还向他做了个鬼脸。

龙啸风微微一怔,却听粉裳女子娇骂道:“馨儿,别闹。”

那姑娘摆了摆手,微笑着出了院子。

龙啸风走上前,拱手道:“多谢姑娘奏琴,解我心中烦闷。”

粉裳女子轻笑道:“同是龙家人,不必多礼。”

龙啸风抬头,见面前女子温柔的眼眸正瞧着自己,目光随即躲闪,随口问道:“敢问姑娘什么名字?”

“看样子,你真的忘了我了,小家伙。”粉裳女子轻笑道,“是谁教的你弓箭?”

“龙行隐师父。”想到龙行隐,龙啸风心底一酸,神色也暗淡下来。

而粉裳女子却“噗嗤”一笑,道:“第一次,行隐大师教你之前。”

“是一位叫做‘龙琴’的兄长。”龙啸风渐渐想起昔日之景,“好像,比我大两岁吧。”

粉裳女子微笑道:“‘龙琴’就是我,当年穿昭儿的衣衫到训练场胡闹的,记得跟你这个小子玩了一个多月呢。”

龙啸风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那‘龙琴’也不是……”

粉裳女子轻声道:“一生痴琴,至死无悔,我真名叫龙瑶琴,以后叫我瑶琴就好。”

“瑶琴姐……你是族长的长女?”

“不错,昭儿是我弟弟,‘血之祭礼’时还是你救了他。”

“没有,龙昭是为了我才……”龙啸风低声道,说到这里,随即想起一事,问道:“瑶琴姐,这里是你的家吗?我感觉伤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事,就不劳烦你了。”

龙瑶琴忽然低头不语,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了“叮叮”轻响。柔声道:“这里确实是我的家,从九岁开始,我便一直在这里练琴,从没有出去过。”

龙啸风一怔,心道:“从来没出去过,也真是苦了这姑娘。”但是转念一想,龙家村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倒不如在这里逍遥自在。

只听龙瑶琴续道:“现在的你,无法再去打猎了,除非你能保证身上不沾染血迹。”

龙啸风心头一沉,颤声道:“你说什么?”

微风吹过龙瑶琴的发梢,几缕发丝摇曳在风中,她解释道:“你身上的血纹,沾染鲜血就会发烫发光,会吞噬你的意识,并使你魂息大涨,现在找到唯一的解法就是饮血……”

仿佛一道惊雷在龙啸风脑中炸响,他身子一颤,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饮血?”

龙瑶琴皱眉道:“听父亲说,他曾听说过古老的嗜血术,就是通过饮血来强行提升功力,但是一段时间内不饮血,就会浑身沸腾,癫狂至死,他也没想到你身上的血纹会是这样。”

龙啸风震惊半晌,随后沉默着,双拳紧攥,轻声道:“我现在好矛盾,没法去狩猎,我不知道对我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不想无缘无故去猎杀妖兽,也不想看到我的伙伴被妖兽所伤,而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到底该不该去与他们并肩作战!”

清风划过龙啸风的坚强的面庞,他身上的青衫也随风鼓动着,只见龙瑶琴站起身来,轻声道:“现在是龙家村的休猎期,还有三个月就正式开始狩猎了,我会在这三个月里全力辅助你压制血纹的力量,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会不会对幽冥森林的妖兽动手,若是不会,那么就留在村里吧,不要出去了。”

龙啸风铿锵有力道:“我不会杀死毫无抵抗力的妖兽,在朋友和妖兽之间,我一定会选择朋友,万一有一天,龙昭大哥有难,啸风定会竭尽全力,帮他脱难。”

龙瑶琴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信心克服血咒吗?就在昨天,你突然发狂,击碎了宿房的桌子,你妹妹龙菱猝不及防,被疾飞而起的碎片刺伤了腿,你不记得了?”

龙啸风心底一沉,原来龙菱一瘸一拐的出门是这样,当时只顾师父,却连一句话也没问。可是,这些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啸风,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接下来,靠你自己选择了,如果你意志坚定,相信你可以克服自己,啸风,是冒着风险外出狩猎,还是在村里碌碌无为,你选择吧!”

龙啸风沉默一阵,道:“瑶琴,你容我回去想想好吗?我现在心中好乱。”

“不管你选择了什么,一旦选择了,就不能后悔,好吗?”龙瑶琴柔声道,“你去吧,好好想想,记得明天一早给我一个答复。”

龙啸风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龙瑶琴叹息一声,轻声道:“爹爹,这孩子心思单纯,不像是用心险恶之徒,刚刚我的琴声虽然没有探明他心头所想,但是我敢保证,他与四年前那个黑影绝对不是一丘之貉。”

龙云铭从竹林中走出来,缓缓向亭中走来,低声道:“可惜你魂息不够,要不然就可以如此审问龙行隐了。”

龙瑶琴问道:“爹爹真的那么确定是他吗?”

龙云铭摇首道:“他的嫌疑最大,但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他,琴儿,这三个月内你好好看着那小子,旁敲侧击的问出些东西来。”

龙瑶琴皱眉道:“爹爹,这是女儿和馨儿的房间,你真的让他一直住在这里吗?”

龙云铭笑道:“小丫头,还跟爹爹耍嘴,除了昭儿他是龙家年轻一辈第一人,多跟他黏糊一下,不仅是为了龙行隐,也是为了你自己啊。”

龙瑶琴贝齿紧咬朱唇,恳求道:“爹!女儿终身大事想自己决定,再说,龙啸风他还有一个小妹子要娶呢……”

龙云铭伸出手,捏了捏龙瑶琴面庞,声音和蔼至极,“你这丫头,活生生就是和你娘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中意他,我就把那个野丫头赶走就是了,还有,这三个月内不要让任何人接近龙啸风,包括龙菱和龙行隐。”

龙瑶琴轻叹一声,低声道:“知道了,爹。”

龙云铭慢慢离开,最后回头嘱咐道:“他若是发狂想杀你,你便用我给你的宝贝做掉他就行,不要犹豫,龙家就算失去一个辰星,也不能失去我的女儿。”

龙瑶琴盈盈一笑,道:“放心吧,女儿有数。”

龙云铭觉得妥当了,便捋着胡须离开了,心道:“龙行隐,如果我拿掉了你的棋子,你又能如何?若一切都是误解,那现在的你应该是在院子里闭关,不理俗事才对。”

冰冷的风,顺着开着的窗席卷了屋里的温度,龙啸风静静地伏在窗口,向远方,被重重叠叠古树掩盖的蟠龙峰望去。

“我该怎么办?十几年的锻炼为了什么?在龙家练武场宣誓又是为了什么?可,发狂的时候连菱儿也会被伤到,进了幽冥森林,我怎么去帮助大家?我是不是,应该放弃。”龙啸风苦笑一声,自嘲道。

安静的夜空下,幽幽琴声再次响起,一夜无眠的龙啸风望着黑色天空上耀眼的繁星,心道:“星空如此之美,应该是被这黑色的夜幕所映衬的吧?我怎甘心迷失自己的色泽归于天际?我还年轻,不应该去争夺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明星吗?”

第二天清晨,龙啸风走出门,迎着闪闪发光的朝阳,走到亭廊中,望着龙瑶琴的背影,一字一顿道:“我决定,加入龙家小队,与他们一起去狩猎,我不愿杀无辜的妖兽,但是,如果我的伙伴受到危险,龙啸风定会奋不顾身,为伙伴两肋插刀!”

龙瑶琴背对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柔声道:“好,啸风,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准备对抗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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