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苞在轻风中摇曳，等待时机怒放。又尖又长的黑色指甲从旁边伸过来，触到这花苞。顿时，花苞开始从接触的一点发黑腐烂，没多久，整株花草败坏枯萎，落在地上慢慢散去毒性融入泥土。
收回手，五毒堡堡主毒枭转身打破沉默。“这口气蜈蚣门是不会轻易咽下的。”放过蓝天麟，不可能。
“我说了，他是我的人。”柳夏寸步不让，毒枭要的是天命之人蓝天麟，而不是他的命。这件事，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
“柳兄知道，蜈蚣门此次受到重创，三五年恢复不了，这很可能让我们的合作出现问题。”毒枭还是想谈妥此事，毕竟动手对谁都不好，还可能让他人得利。
果然没让蓝天麟跟来是明智的选择，否则这毒枭哪肯浪费口舌跟他谈判，早劫了蓝天麟回五毒堡。
之前蓝天麟能抗拒蜈蚣门的毒是他的灵力不一般，而如今，没有自我意识的他，如果落到毒枭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无论如何，柳夏不会把蓝天麟交给毒枭。
“堡主知道，饿了几十天的野狼捕捉到猎物后会将其吞的骨头都不剩，而此时想在这野狼口中夺食，无异于自找死路。”
毒枭黑色面纱下的唇角勾起，看来无论他说什么，柳夏都不会交出蓝天麟。“柳兄是觉得，一个传说中的天命之人抵得过整个五毒堡？”
“当然不，”柳夏回答的干脆利落，只是顿一下又开口，“很可能，五毒堡抵不过一个天命之人。”
毒枭身周一阵黑气散出，所掠之处生迹全无，只有柳夏，毫发无损坐在亭中静静听风。“柳兄这话过分了吧？！”不是看在昔日情面上，毒枭早已对柳夏下毒手。
“不如你我打个赌？”
“我五毒堡就看着蓝天麟颠覆皇族。”
“那时他欠五毒堡的债一笔勾销。”
“做不到请柳兄不再护犊。”
“一言为定。”
毒枭化作一团黑气慢慢消失在原地，柳夏捏碎一颗丹药，驱散此处的毒气，深深吸一口气。
走到半山腰回枫林寺，看到后院中蓝天麟正与方丈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
走近看一眼，柳夏冲方丈作揖。“多谢大师照看天麟。”
诲聆大师放下手中棋子，有些失落地点点头。“棋道还是得自己领悟。对一颗没有方向的棋子，施主慎用。”
蓝天麟慢慢眨眼，装作事不关己。诲聆大师这样说，是在提醒柳夏吗？
柳夏笑笑，谢过方丈，伸手拍在蓝天麟肩膀上，低眸欣赏眼下这毫无章法的棋局，蓝天麟的黑子明显乱放一通。
“这样的棋子，才容易引导。”
方丈没再说话，起身拜别。临走时，悄然看一眼蓝天麟，眼中还是透着担忧。蓝天麟注意到了，但是只能装作毫无察觉。
柳夏抬手让蓝天麟抬头看着他，“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蓝天麟认同这句话，无论今天柳夏跟五毒堡堡主谈了什么，他都不会让他失望！
松了手，柳夏在蓝天麟旁边坐下来，捏起一颗白子盯着棋盘思索。“叶晨当初如果能聪明点，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蓝天麟转眸，带点好奇看向柳夏。这是一种冒险，情况好的话柳夏会认为他对叶晨刻骨铭心，坏的话会让叶晨对他产生怀疑。
“你果然还是有自己的思想。”柳夏的话让蓝天麟有一点紧张，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又安了心。对，柳夏说过，不会让自己完全变成行尸走肉。
“你觉得叶晨不像师傅，多半是看她容颜未老，但是天麟，你可知道她与我差不了几岁？”柳夏转眸看蓝天麟，看他眨眨眼，静静听他说。
笑笑，柳夏转回头继续回忆，“你当然不知道，叶晨从来不想你知道。
她最早知道你是天命之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想你能安安静静留在清风林慢慢修炼，直至羽化飞仙。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既然是天命之人，就不可能过得如此闲散。叶晨想逆天而行……女人的心思，总显得那么愚蠢。”
蓝天麟想为叶晨说两句话，但此时此刻，却只能无动于衷。默不作声坐着，蓝天麟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攥紧。
“叶晨早就不在了，你眼中的师傅，不过她的一丝执念借清风林一无主之灵所化，她的容貌，自然也停留于那个时候。”
蓝天麟骤然停止呼吸，有些慌乱地不停眨眼睛，接着开始呼吸急促——叶晨早就不在了？！
柳夏放下棋子站起来，弯下腰在蓝天麟耳边开口。“与其说叶晨宁死不离皇城，不如说她死也离不了皇城。”说完这话，柳夏慢慢直起身。
蓝天麟慢慢抬头，盯着柳夏，无光的眼中多了不少悲伤和震惊，还有柳夏想看到的愤怒，对皇族的愤怒。
在清风林与叶晨为伴时，蓝天麟还重伤未愈，没有九颗灵丹，也没有飞羽剑，更没有万灵空间。那时，他神识还破碎一片，只能用眼睛看周围的一切。
就是因为如此，叶晨到底是灵还是活生生的人，他无法判断。
“不过，有徒如此，叶晨可安。”柳夏伸手拭干蓝天麟眼角，这孩子果然还是个孩子。蓝天麟盯着柳夏，没有眨眼，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流泪了。
柳夏满意的笑着，拿出一颗丹药喂给蓝天麟。计划还没实行，他不需要蓝天麟有过于自我的情感。
放开万灵空间的守护，蓝天麟痛苦地挣扎一会儿，再静下来时恢复到木然无知的模样，默默盯着一点，一动不动。
万灵空间御尊殿内，云榻前的古镜在蓝天麟突破到金灵期时幻出一道彩光，接着便映出外界之景。那一刻，万象镜解封。
从万象镜看到蓝天麟被柳夏玩弄于鼓掌间，白孝溦怒火中烧，奈何她有心无力，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帮不上。
“彩翾姐姐，麟哥哥会不会以后都这样又傻又呆？”若骨也一脸愁容，只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反倒引得彩翾想笑。
知道白孝溦也心急如焚，彩翾开口安慰两个人。“灵界没有万灵空间灵果解不了的毒。”
“天麟跟他师傅叶晨……”白孝溦转头问彩翾。彩翾轻轻摇头，“主人那时还是经脉尽断，识魂被毁的废人，现在你看到的这一切，那时他统统没有。”
白孝溦沉默，正因如此，那段时光才让蓝天麟念念不忘。因为念念不忘，所以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与虎相伴，只为一段真相，一场仇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