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枕全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眼神来回在饶父和枕溪身上瞄。
“力群之前总念叨,念叨得多了就记住了。”
剩下的七个人,十四双眼睛全朝着枕溪看了过来。枕溪头皮发麻,如坐针毡,真想就这么摔门离开。
是枕琀和饶力群谈恋爱又不是她,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几乎都是枕溪爱吃的,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不知道饶父会把下一个炸弹扔在哪里,会不会波及到她身上。
“那我就实话说了,今天找两家人吃饭的原因,还是想谈谈力群和枕溪妹妹的事。”饭吃一半,饶父终于开口。
“叔叔,我叫枕琀。”枕琀急切地开口,急切地想要摆脱枕溪妹妹这个称呼。
“我们家力群才上初二,枕琀也刚上初一,虽然说我们家比较开明,但还是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年纪,不太合适。”
“爸!”饶力群开口,说:“你之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之前跟你说的是——”饶父放下了酒杯,严肃地看着饶力群,说:“如果有优秀又合适的女孩子,是可以的。作为朋友和同学以上的关系交往。但是显然,枕琀不合适。”
“我们家枕琀,哪里不合适?”林慧开口,语气苦涩又倔强。
“现在这个年纪,我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以学习为重。”饶父说:“你们家有两个孩子都是读书成器的,我认为你们比我们更懂得读书的重要性。”
林慧紧紧地抿着唇,许久,说:“我们家琀琀可能在学习上面没有什么天赋,但是除了读书,她样样都是拔尖的。”
“哪里拔尖?”一直反常沉默着的饶母终于开口,“我没看出来你闺女哪里拔尖。要说拔尖,你看看我们家力群,样貌,家世,学习,教养,哪里不拔尖?”
枕溪静悄悄地叹了口气。这才是她所熟悉的于兰萍,要说刻薄,十个林慧都不是她对手。
林慧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枕琀也死死拽着拳头瞪着眼,但通红的眼眶和鼻尖还是出卖了她现在的情绪状态。
饶家少奶奶是那么好当的?这可是任重而道远的活,且受着吧。
“之前你们家枕溪和我家力群频繁地来往我就有点不高兴,又是借书又是还书的,一本书是有多贵?你们家买不起吗?”
“兰萍!”
“妈!”
饶厂长和饶力群一同开口制止,但饶母无视了过去,接着说:
“但是力群和她是同学又是同桌,我就说算了。后来又是圣诞节又是生日,整天约我们力群出去,不知道存得什么心思。我警告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收敛了一些,好嘛,现在直接把妹妹送上来了,你们家怎么回事啊?就非得把一个姑娘送进我家门是不是?没见过这样上赶着不要脸的。要我说这妹妹还不如姐姐呢,姐姐好歹学习还可以。”
“妈!”饶力群又吼了一声,还是没止住于兰萍的话。
“今天我就把话摆在这里,不可能!不管是你们家的哪个姑娘,和我家力群都不可能!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白日做梦了,哪有这样子的好事?”
“住嘴!”饶父狠拍了桌子一下,饶母终于怨气满天的闭嘴。
“枕溪!你怎么回事?”这回拍桌子的人换成了枕全,刚才饶母的话无疑就是在往他脸上扇大嘴巴子,活了这些年头,他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子当面侮辱过。
“枕溪,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妈和你外婆是怎么教你的?”这话是林慧说得。
枕溪刚拈到碗里的一块糖醋里脊,还没来得及吃,就生生放凉了。
她想不通,她原本是来看热闹做吃瓜群众的,怎么到了这被批斗的对象还是她?
“枕溪,你阿姨不是这个意思。”饶厂长为难地开口。
“枕溪!”饶力群也叫了她一声。
“枕溪!你究竟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败坏了我们家和你妹妹的名声?”枕全质问。
枕溪耸肩摊手,一脸无辜。
“我做什么了?”
枕溪叹气,缓缓开口。
“饶阿姨,您可能有点误会,我从来没有跟你家力群借过任何书。我也从来没有在圣诞节和生日或者其他什么日子让他出去过。我们两是同学和同桌没错,况且现在也不是同桌了。但只要是一个班里的女同学就一定得对你家力群有什么非分之想吗?我们班里起码有几十个女同学来着。”
“枕溪,我妈不是……”饶力群已经伸手来拉她了,枕溪侧身避过,接着说:“您怎么想我这个人没关系,老实说,我也不在乎您对我的看法。您觉得我这个人好与不好有什么关系?又影响不到我考第一拿奖学金。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得跟您说明白。我从来没有对您儿子有过什么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不是所有人,只要是个女的就觉得您儿子特好特帅特完美,反正在我眼里——”
说到这,枕溪笑了,“您儿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哪里好啊?他学习还不如我呢?不是所有的门当户对都讲究家世的,智商也是参考范围是不是?这话我上次就跟您说过,可能您当时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不过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也好,这样您就不用整天顾虑我打您儿子的主意。”
“妈!”枕溪把目光转到了林慧身上,说:“您也别明里暗里地提醒我我妈死得早。我妈为什么年纪轻轻就离世您心里没点数?”
“我妈和我外婆是怎么教我的?”枕溪看着枕全,说:“您仔细看看,我妈和我外婆就是这么教导我的。那我倒是想要问问您,枕琀您是怎么教养的?”
枕溪推椅子,起身,说:“话已至此,多谢招待,先告辞了。”
枕溪风驰电掣地出门,还没在门口蹦跶两下呢,饶力群和他爸就追了出来。
“枕溪,我代你阿姨跟你道歉,她这个人……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叔叔也一直特别喜欢你,你和力群的来往我一直都是非常支持的。今天要是跟力群在一起的人是你,我肯定举双手赞同。”
“我为什么要跟饶力群在一起?”枕溪强忍着心中的戾气,克制住自己到了嘴边的刻薄话。
“我们就是普通同学而已。”
“好好好!”饶父口中的安抚之意很明显,说:“还是要跟你道歉,你阿姨没读过多少书,又孩子气,说话可能难听了点,但她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枕溪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说:“我以后不和饶力群来往就行了,别给阿姨添麻烦。”
饶父愣住了,枕溪朝着过往的出租车招手,饶力群低着头站在她面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得了。”枕溪挥挥手,说:“我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离我远点,就是我祖上积德了。”
出租车停下,枕溪躬腰上车,在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个人跟了上来。
“这些人总爱拿我妈死得早说话。”枕溪看了眼他,看了眼窗外,缓缓地开口。
“他们也爱拿我爸的事说话。”
“有时候觉得我自己很可怜,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外婆再没有别的亲人。可是有时候又想想,有群这样子的亲戚,我还不如是个孤儿。”
“我连外婆都没有。”
枕溪诧异地回头,盯着他看了许久,不敢确定地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林岫看着车窗外,没说话。
“但是你聪明啊。”枕溪说。
“你是在安慰我吗?”林岫回头说了这么一句。
这简直成了道哲学题,类似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我比你惨,但你比我聪明。
我没你聪明,但我也没你惨。
说道最后,也说不上来究竟谁更惨。
枕溪无语地笑了出来,说:“现在惨就惨吧,反正我知道我的前途是光明的。”
枕溪拍拍他的背,说:“你的前途也是光明的。”
“是吗?”
“肯定是的。”
……
和枕溪猜测的一模一样,打那天过后,枕琀和饶力群的短暂早恋彻底告废。
林慧和枕全之前对于这段感情抱有了多大的期待,现在就落得了翻倍的屈辱。
这还是枕溪第一次见林慧被生生气哭。
枕全在家里吼得一栋楼都听得见,不许枕琀再跟饶力群来往。顺便,也警告了枕溪。
“不许你再跟饶力群说话。”
简直幼稚的可以。
枕琀如行尸走肉般颓废了一两个星期,然后重新在周炫声势浩大的追求下,两人和好了。
经过饶力群的事情后,枕全和林慧终于知道了周炫的好。一时间,仿佛周炫已经成为了他们家写在族谱上的女婿。
初二上学期期末考试最后一天,枕溪顺利的完成了考试,接下来的,就是等公布成绩开家长会回乡下和外婆过年。
然而期末考考完的第二天,枕溪就被一口从天而降的黑锅打乱了全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