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已经彻底过去了。”
枕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minor现在话里的这个‘他’,指的是Lionel。
她也后知后觉明白,她说这么一句,是带了解释劝告安慰的意思在里头。
是给她心里认为的,作为Lionel现在女友的枕溪,一个交代。
Minor不点餐,她也不点餐,她两就面对面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眭阳从里头出来。
他的表情很复杂。
怒气未消,疲倦难堪和不知所措,都掺杂了一些在里头。这么复杂的情绪表现,饶是枕溪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法从这里头稍微猜测到他和眭喜聊了些什么。
“走吧。”
枕溪和minor同时起身。Minor是要跟着眭阳离开,枕溪是要到里头找眭喜说话。
“你一起走。”
“昂?”
“我姐现在应该不大想跟你说话。”
枕溪表情骤变,声音急速变冷,“你跟她说了什么?”
“说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我没有做错什么她为什么不想跟我说话?”
“你说得,我们退到可以彼此祝福的层面上,这话我转告给她,她也接受。毕竟她再喜欢你,再希望我们两个在一起,也不能逼迫着我们同时跟恋爱对象分手,你说是吗?现在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可就算没有你,我和眭喜姐也是好朋友,我们……”
“你和她年纪差了十多岁,你们为什么会是好朋友?她认识你就是通过我,她以前用什么身份看待你你不清楚吗?既然一切退回到原点,这种关系也没有再维持下去的必要。”
枕溪心里一股子酸意完全不受控制地泛上来,眼睛不受控地红了。
原本还想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给她听,让她给她出出主意。
是她自作多情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
“对不起。”
道歉和着眼泪一起往外蹦。
Minor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乍见枕溪哭起来,忙把纸巾抽了出来。
眭阳接过纸巾给枕溪擦脸,枕溪偏头躲避,咬着牙把其余的眼泪逼回去。
“也是因为你才认识的李明庭钱蓉和季白杨,是不是从此之后,我们也不是朋友了?”
“他们和你的关系和我没关系。”
枕溪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也不是想退回到原本的朋友层面,你是想跟彻底划清关系是不是?”
“你要我怎么退回到朋友的界限?从很早之前开始,甚至可以追溯到刚认识的时候起,我就没把你当做朋友看过。”
心肺同时在割裂的感觉,气管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主,连正常呼吸都变得奢侈。
“只是你那时候年纪小又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怕表露得太直白会吓到你。枕溪,我不是伟人,我不会耗费整整七年的时间去追求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我的错?”枕溪面无表情。
眭阳看着她,慢慢地开口:
“不,是我的错。”
“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枕溪问他。
“我没有过只和你做朋友的想法。”
“知道了。”枕溪把眼角的水迹揩干抹净。
“手机掏出来把联系方式什么的都删了吧,以后也别联系了。”
对方掏得很干脆,枕溪删得同样干脆。
这个以前打不通就会焦虑害怕的号码,以后再也不会打了。
她人生的这条路上根本没有同行人,都是骗人的。
她始终,是自己孤独地来到这世界上,然后孤独地离开。
世界没有童话,就算重新活过也没有。
没有什么以真心换真心!
只有巧言善辩,擅用甜言蜜语架构理想世界的骗子。
什么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
亲情是假的,她父亲根本不爱她。
爱情是假的,漂亮的玫瑰是精心设计过的劣质填色。
友情是假的,少年人最擅长说谎话,一个微笑点头就能骗过天下。
枕溪把手机往包里一揣,推门。
“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一起走吧。”
minor在后面扯住她的手。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枕溪掰开她的手,“我自己一个人,照样可以。”
……
“哭得是真难看啊。”
Lionel把纸巾递过去,被枕溪一巴掌拍飞。
“你管我!”
“你花这么多钱买我一整晚时间,又花那么多钱点这么些酒,就打算让我在这看着你喝酒醉酒然后大哭?”
“你管我!”
“要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我也能省点事。”Lionel皱眉,“行了,别哭了。朋友嘛,就跟衣服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恋人也一样,就跟眼睫毛一样,掉了长,长了掉。”
“你知道什么?”
“没有人规定人必须要活成什么样才行,没有朋友没有恋人甚至没有家人也是可以的。你看看我,你还能比我惨?”
“我他妈可比你惨多了。”
“还是小姑娘呢,为这点破事也值得哭成这样?要让你跟我似得靠卖身来还债你还不得去跳汉江?”
“我以后不会相信别人了。”
“相信自己就行了,那什么不是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行了行了……”Lionel埋汰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你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万一过几天吃水产得个寄生虫病成了脑瘫,你还能有闲心去在乎些这个?你这人就是活得太安逸了,友情爱情有什么重要?有钱就行了。”
“你一点都不会说话。”
“你这会有闲心去缅怀过去忧心未来,不如先操心一下你迫在眉睫的考核?我可跟你说,我以前只陪酒的,像你这种陪哭陪聊天还陪讨论人生的,得另外加钱。”
……
“我想过了,枪打出头鸟,我以前太高调了,以后得韬光养晦才行。”枕溪一边说话,一边给Lionel塞钱。
“你打赏叫花子?”
“我想过了,我们不要互相亏欠。我找你聊天你给我出主意,我都付钱。我们就维持在金钱上的来往。”
“你给我钱我没意见,但是——”
闵禹辰把硬币砸她身上,“100韩币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这折合成人民币有多少?有一块吗?”
“五毛多一点。”
“你这样小气难怪没朋友。”
“积少成多你懂不懂?一天100,一个月下来就有3000了。一年下来就有36000,四舍五入,就上千万了。有了这点钱,你也可以早日从淫窟脱身重新做人。”
“呵呵。”
“我想过了,这次小组考核我就争四保五,以后也争取维持在这个名次。这样既有了积分,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你引人注意的时候早过了,你以为你试训考核的表现很平淡吗?”
“我想好了,我不是vocal吗?我vocal能力又不怎么突出,我以后就把重心放在这个上头。”
“不准备跳舞了?”
“你说我要是放话出去,说我伤了腿或者伤了腰,以后跳舞会很艰难。”
“你这是自断一臂。”
“为了自保不是?我要站得位置太显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你说我防得了这一秒还能防得住下一秒?早晚让人不着痕迹地给我弄下去。四年的时间太长了。”
“你要是下去了,那些人的眼睛又会全落在minor身上。”
“大哥!”枕溪哭笑不得,“这都哪年了?你和minor分手快四年了。四年啊!四年的时间都够我读完大学了,你还惦记着人家!人家都有公开男友了你还惦记着做什么?”
“我就是随便说说。”
“我自顾不暇了都。我一个外国人本来就容易被排挤,我还是一出过道大红过的。我以前真是太蠢了,我那么高调做什么你说?”
“你现在跟人说你跳不了舞人就相信吗?你以为这些油腻子都是幼稚园小朋友?”
“所言甚是,我跟你说……”
“枕溪!”
完全中文的称呼,字正腔圆里还透着一股莫名的亲昵。
“丹丹!”
哇!真是有很久没听过别人这样叫她。
Lionel跟着枕溪回头,忙问了句:
“这人谁啊?你脸色这么难看?”
“以前认识的人。”
枕溪从台阶上站起来,问:“你们怎么在这?”
站在背后台阶上的是一男一女,都是熟悉的人。
男的是李河,女的是潘姐。
潘姐指着旁边的窗户,“刚从那里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你,这才急忙从背后绕了过来,没吓到你吧?”
“还好。”
枕溪往后退了两步去看旁边的logo,这才确定这地方是CL练习生部没错。
奇怪了,李河和潘姐看见她坐在CL的台阶上倒是一点不意外的样子。
潘姐朝她走近几步,眼睛发红发湿。
“好久没见了,你好不好?”
枕溪点头。
“是比之前胖了点,精神也好多了。”
“托福。”
潘姐愣住,问她:“你跟我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我们已经没有契约关系了。”
“除去我曾经是你经纪人,助理和云氏员工这一层身份外,我们难道不还是朝夕相处了两年时间的人?没有工作上的联系我们就不认识了吗?”
潘姐说着说着,哭了。
“我之前一直担心你担心得没法睡觉。你现在说这种话,真是太让人,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