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邺看着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女子,完全料不到她居然是冷血无情的南造云子。在南京军统的内部,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一提及此人都是谈虎色变,更不消说见到她真人了!
刚开始,徐邺还有些怀疑,那南造云子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还不及他问起,一个牛皮小本子就径直递向了徐邺,“徐处长,如果您还不信,这份特高课的证件,或许可以让你更明白些!”
徐邺小心把那油灯搁在一旁,双手颤巍巍地接过来,脸煞地就白了。须臾,他把那本子双手递还了她,语气竟是变的恭敬了不少,“原来果真是南造云子小姐,徐某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还请勿怪,勿怪!”
我见徐邺此时就像换了个人样,一脸的谦卑。不由心中大是轻蔑起来,堂堂南京机要处处长,竟是怕这日本女人怕成这样,真是骨气全无。不过心头也是闪过一丝纳闷,那南造云子究竟有何手段,竟被后人称作东洋第一间谍,这次我倒要看仔细了。
说话间,南造云子收起证件,徐邺一个挥手,“南造云子小姐,里面说话,请,请!”
那日本女人倒是抛了个媚眼,笑道:“徐处长,无需客气,叫我云子就可以了,南造云子听的总是有些别扭。”
徐邺满脸堆笑,点了点头。就见这二人进了内室,这时,徐邺刚刚把油灯放下,那南造云子已是开口说道:“这次我来,想必灰袍人和你已是讲的很清楚了。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此次亭阳一行,云子正为风伯胆而来!”
我和祝倩看这南造云子说话,竟是这般直接,倒是有些意外。那徐邺恐怕和我二人一般心思,竟是有些一愣,不过随即答道:“云子小姐,果然是快人快语。看来灰袍人让我等的人果真是你,只是阁下这么做,似乎要置徐某不仁不义了,我想这总归不是很好吧!”
徐邺虽是语气不重,但听的出也是有些忿忿然,谁知那南造云子丝毫不在意,只微微一笑,“那徐处长放走小笠满男,又演出一场自残的好戏,可又是光明正大喽?!您可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们,恐怕您早就被陆汶崖给怀疑上了,您说是也不是?!”
“你?!”徐邺一听这话,竟是有些愤怒,“云子小姐,你们不过就是想要那风伯胆念珠,又何必把我拉下水,更何况我之所以放走小笠满男,只不过是我和一位故交的约定,你们干嘛要咄咄逼人呢?!”
南造云子呵呵一笑,自不言语,只轻轻走到窗台,凝神望向窗外,须臾,突然冷冷说道:“约定?!真的是这样么?!徐邺!灰袍人和你谈了这么久,看来你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啊!你可记住了,如果当时杀的真是那下人,恐怕你现在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听到这里,我隐约瞧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那宫本藤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逼的徐邺要救小笠满男。为了不引人怀疑,徐邺静心设计了一场苦肉计,可不曾想这一切全给暗处的灰袍人看在了眼里!
为了让徐邺乖乖就范,灰袍人故意支走了真老杜,随后他留下内鬼纸条,并以此威胁徐邺,要他找到风伯胆念珠。徐邺见把柄落入他手,恐事情败露,不得已答应了他条件。
而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南造云子小姐!
看来,帝国之花这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这算计这心思算得上是步步为营了!
这时,徐邺也显是感受到了那女人的厉害,见她这般说完,竟是噤声不语,须臾,他面色苍白,神情萎靡,像是卸了浑身气力说道“云子小姐言重了,徐某确是按您吩咐,趁我大哥昏迷时,里里外外都搜个了遍,可就是没见那风伯胆的踪迹啊!”
南造云子兀自不信,一抬眼,竟是冰冷寒光闪过,“徐处长,不要和我讲抱歉的话,七天,我给你七天时间,如若再找不到,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说着,竟自打开了窗,纵身一跃,顿时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见徐邺此时已是瘫坐如泥,想起方才他恭敬的样子,我只觉得一阵恶心,当下都不愿再看,径直拉起祝倩悄悄退了出去!
一到楼外,祝倩像是憋了很久般问道:“陆朋,南造云子是谁啊?!怎地方才我看你和徐邺,一听她名字好是惊慌啊?”
我笑笑,“祝倩,你真该去学学历史了,南造云子这么有名的人物都不知道么?!”见祝倩眼神木然,我叹了口气,这朵传奇的帝国之花恐怕有必要和祝倩讲讲了。
南造云子,生于上海,父亲南造次郎是一名老牌间谍。此女容貌俊俏,身手了得,精通射击、骑马、歌舞,13岁时,曾被送回日本神户间谍学校学习,土肥原贤二看上了她的间谍天赋,并对她进行了单独的间谍训练,可以说是当时日本特高课的一张王牌,在日本间谍界也素有帝国之花的美称。
而我们现在常常说的川岛芳子,在当时作用其实还不如南造云子一星半点,因为南造云子永远躲在暗处,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是一鸣惊人!
听到这里,祝倩不由的一声嗟叹,“陆朋,你说这样的奇女子,身在乱世,是祸是福呢?!”
说话间,我见祝倩脸上竟显出一丝神往之情,不由大为讶异起来,随即恨恨说道:“这般女子,越强越是祸害,不知伤了多少同胞,就她也配称得上奇女子?!”
祝倩刚想开口,突然,远处一道白光稍纵即逝,我和祝倩看的分明,应该是有人过来,赶忙一个闪躲将将避过,等了片刻,就见两个诡异的身影,出现在那断墙边上,隔的远了,竟是看的不太清楚。
当下二人悄悄奔了过去,这才发现居然一个黑影是南造云子,见她正自和来人说着话,只是她方才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荡然无存,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居然就如同聆听上司训斥一般。
我正看的纳闷,不知那来人是谁,竟让南造云子这么谦恭,怎奈那来人一直躲在暗影背后,瞧不出具体模样。须臾,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云子,一切可曾布置妥当?!”
那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一位长者,却是听的分外耳熟!莫不是我熟识之人?!
这时,只见南造云子低声应答道:“老师,按您的吩咐,徐邺已然答允了。”
那来人忽而一笑,转而又是不放心般问道:“那他可曾看出破绽?我可不想被这帮人瞧出我来!”
“老师,徐邺断然想不到这是您在幕后操纵,您尽可放心!另外,小笠满男君我已经给除掉了,事情紧迫,没有来得及告知老师,还望您见谅!”
那来人微微颔首,突然叹道:“云子,你果真是让我放心不少,很好很好!”
听到这,我基本已猜出那人来历,果然不多时,那人从暗幕下闪了出来,青皮寸头,40上下年纪,不是别人正是那陆汶崖的同窗好友宫本藤!
此时的宫本藤一袭黑衣,与南造云子的一身红色旗袍倒是大相径庭,停了片刻,只见那南造云子问道:“老师,云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讲?”
宫本藤看了看她,随即说道:“嗯,你但讲无妨”
原来南造云子一直不解,既然宫本藤知道这风伯胆在凤仪阁,何不强行夺了去,干嘛要这么大费周章?!
谁知宫本藤一听,却是哈哈一笑,竟显出得意神色,“云子,风伯胆定是要夺,可徐邺这条大鱼,我们却要极力争取,你可别忘了,土肥君要你在上海筹备76号,像徐邺这样的人才,正是我们目前所急缺的,倘若我们因这风伯胆,和陆汶崖兵戎相见,依他二人的关系,到那时,恐怕徐邺断然不会归顺于我,不妨就此离间了此二人,岂不是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