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还不等我有所反应,一个沙弥已然扬声叫道:“来人啊,有杀人犯!”
这声断喝好比暗夜惊雷,只话音未落,从树林里就是窜出数人,一眼望过,全是光头模样,看来皆是这塔里的僧人,我暗道一声不妙,拉起祝倩便是欲逃。
不料就这电光火石间,那几人竟是形影不离,片刻间就如风卷残云般欺身而上,我一个躲闪不及,衣服已是被人扯住,情急之下,索性光了个膀子挣脱出来,还未跑得几步,背后就是一阵剧痛,整个人顿时瘫倒下来。
很快,二人便是被这帮僧众拖进了塔里,我身上吃痛,脑里倒是清醒,看来此次多半是凶多吉少,指不定呆会就要被扭送到派出所了。
此刻祝倩也好不到哪去,秀发凌乱,脸庞灰扑扑的显是吃的不少苦头。我看的真切,一个稍年长的僧人已然开口了,“圆净,呆会报警吧!”
我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果然所料分毫不差,这次我俩怕是难逃生天了。顿时,二人完全卸了气,只待束手就擒了。
四下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可就这当口,大厅里忽是一个声音响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随着声音落下,一人从里屋缓缓走出,我自循声望去,来人一袭长袍,枯瘦长身,凛然一股威严之气,老样貌,皱纹倒是不少,瞧着年纪,估计多半七旬开外了。
“方丈,刚捉到两个贼人,您瞧瞧,是不是报上通缉的?!”那个唤作圆净的僧人俯首一鞠,神情里显得好是谦卑。
那老方丈只一眼扫过,便是微微颔首,显也是认出了我俩。正要让众人带二人下去,忽是口里咦的一声,我自听的讶异,不免抬头向那方丈多看了几眼,却瞄见他目光正落在我手臂之上,眼神里倒是写满了复杂,惊讶,意外甚至难以置信。
很快,我也是瞧出了个中蹊跷,原来就刚才这场搏斗,身上衣服早已被扯了去,眼下只一短袖披身,径直露出了那红色的十字胎记!
不过,瞧着眼前这位老方丈的眼神,显然他对此绝不陌生,还没等我细想,他已是换了个口气,忽是言道:“等等,圆净,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这两位施主谈谈。”
众僧人全都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老方丈竟要单独和我俩聊聊,许是担心不过,不由就是问起缘由。
那方丈摆摆手,也不言语,须臾看众人竟是毫无动静,不免眉头就是一皱,“怎么了?我的话没听见吗,你们先出去吧!”
声音里明显提高了八度,显是动了真气,也许是太过了解方丈的脾气,众人只能悻悻退下,临走之时,那圆净还狠狠瞪了我一眼,算作警戒。
不过,那方丈的话倒是还没讲完,就这当口,他复又朝着退下的众人叮嘱:“今晚的事就不要声张了,若是有人问起,说不清楚便是,懂了么?”
说话间,大堂里空落落的一片,众人都已散去,只剩下我和祝倩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就这时,那方丈快步来到门口,门外打量一番,才缓缓带上了塔门。
刚转过身来,他便是一个伸手关上了灯,刹那间,大厅里变的黑漆漆一片。黑暗中,只听他忽是说道:“两位,跟我进来说话吧。”
倏忽间,一盏油灯亮起,方丈已去的远了,此刻我俩心中当真是惴惴不安,只稍一犹豫,便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甫一进屋,那方丈就示意我俩合上了门,趁着他放油灯的功夫,我不由细细打量起四周,瞧着模样,这里显然是方丈平日里开光解签的佛堂,几尊金色大佛在油灯的映射下倒显得是熠熠生辉。
“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老方丈的问话突如其来,油灯下,见他竟是脸色一沉,端的毫无表情。
二人眼下可以说都是胆战心惊,浑不知他意欲何为,一时之间几乎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了。
许是瞧着我俩默然不语,那方丈果是有些恼了,“你们再不说,那我只得公事公办,不过到了派出所了可就由不得你俩了!”
事已至此,我心下倒是一横,索性把二人来历说了个遍,顺便也将我俩来五桂塔的目的也抖落出来,不过讲到祝倩的时候,那方丈忽是一声惊讶,“你是祝毕桐的女儿?!”
得知祝倩的身份后,那方丈神色明显柔和了下来,二人看的好奇,就听他却是怅然一叹,许久缓缓说道:“善哉善哉,缘也命也,祝倩,我与你父亲算是老相识了!”
二人心下就是一惊,须臾,就听那方丈说起当年之事,便是目瞪口呆起来。
原来,当年祝林二人从漠尔镇回来后不久,就怀抱4个婴儿来了五桂塔,见着方丈就是求他收留,当年虽非兵荒马乱,但这来历不明的孩童谁也不敢妄然做主,当下方丈便是要婉言拒绝,但终究拗不过祝毕桐的苦苦哀求,又加之这几个孩童实在幼小,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也就打那时候起,祝毕桐和林榆秋每每周末过来,就是带些小礼物过来探望,似乎在他们心里,这几个小人好似有着极为不平常的来历。
久而久之,方丈也与祝毕桐熟络了起来,时不时就是问起这些孩童的身世,可每一言此,祝林二人都是不约而同止了口,任是再问也都不发一言。许是见他俩不似坏人,渐渐的,方丈也就没再提起,一转眼,便就是几年过去了。
几年里,方丈自是悉心照料视同己出。不过时间一长,这些孩童的特别之处,也让他渐渐地瞧出,原来就这4人手臂的几乎同样位置,居然长着和我一样的十字胎记!
不过瞧我年纪,倒是和那些孩童岁数相差甚远,方丈虽是有些疑惑不解,但也心知绝非偶然,所以不得不出言阻止众人,问起我俩这缘来究竟。
只是说起那些孩童的下落时,老方丈忽是停住了口,瞧着神色恍如隔世,我俩看的面面相觑,那方丈就是一声长叹,“他们都不在了,全都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第148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