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段长府邸出来,贺六浑吓一跳。兄弟们都在府邸的门房处等着呢,一个都没有少!一股浓浓的兄弟情直冲鼻腔,差点眼泪掉下来了。
“你们怎么不早说啊!”贺六浑憋住气问司马子如。要知道等多久了,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司马子如觉得郁闷:“我不让他们等,他们非要一起来这里守。我只好跟来了。”
“老大,你回来我们不等你吃饭,等谁啊。这次你得了个爵爷回来,兄弟们这个高兴劲啊,到哪里都趾高气扬啊。更何况这才多久啊,你不来我们吃什么都不行的。”卢长贵还是那样大大咧咧,可是这些话说的贺六浑更想掉眼泪。
“大哥,你一去几个月,兄弟们过得都六神无主了。而且还有那么大好事,连里正都过来贺喜呢,多有面子的事情啊。今天晚上,所有兄弟们必须得为你接风。我已经把固阳楼的厨师请到家里了,就等大哥回去热闹呢。”高岳走过来笑得合不拢嘴。
贺六浑心潮澎湃,缓缓看过去这一张张脸。卢长贵,高岳,侯景,司马子如,阿木图,聂阿大,侯莫陈,姐夫尉景也来了。空性依旧是嘻嘻笑,那边还有几个队主。不知不觉,自己身边已经开始有了一批人。贺六浑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再多的苦也无所谓。自己必须要强大,必须努力。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这些生死兄弟打出来一片天地。
“ 走,回家去,今晚不醉不归啊!”贺六浑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怀朔的夜里。
“诺!”一群人的声音在应和。
过了几日,队伍接到命令开拔,目的地梅令山古堡。走之前,贺六浑又升官了。军副,这个职务必须给他。皇上已经给了个爵位,职务不提升配不上啊。这个职务如果在南朝差不多快到顶了,这是门阀制度决定的。一般行伍军官能升到军主,基本上就已达到仕途的 顶点。这是直接领兵的将领,一般都出身社会低层,以军功升任,是真正的武将。一军兵一般都在千余人,战时可以单独守城出战,队伍多的万人。 而且他的直接上司就是陆甲荡,顺风顺水啊。
所以现在贺六浑的职务就是,军副;爵位就是怀朔县男。光宗耀祖啊,姐姐现在已经成为街坊四邻的偶像了,天天找不着北。而且现在姐夫居然也调到自己的军里,成为一个幢副。段长这个好人,那是培植自己,不遗余力啊。现在自己这个军副,其实是独立领军,人数已经达到800人了。
顺理成章的,司马子如,花弧,侯景变成了幢主,弄得卢长贵一个劲撇嘴,说去洛阳的就升官,凭什么啊。当然这只是气话,没看他得了个幢副,到处显摆啊。
唯一遗憾的就是花弧居然还没有到,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实话,大家都习惯了这个大咧咧的花家大少,人好钱多不计较。作战勇猛,当得大家敬佩。
到了梅令山古堡,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巡查领地。古堡真的变了,整座山都变成了一个小型要塞。原来的古堡成为了城中城,高高在上,是最好的瞭望塔。在梅令山被攻破,士兵被全部吊死之后,长孙都督下了决心要把这里变成最大的桥头堡,成为怀朔的卫城。加上沃野叛乱,更需要一个缓冲地带。所以征集人马把这里扩建,变成了小怀朔。除了规模小一点,所有居民都是士兵之外,已经和怀朔差不多了,不然怎么住得下千余人。
贺六浑非常满意,今后这里估计就是自己的家了,当然家庭成员多了点,上千个。这一圈下来,也有千米,算是塞外第一古堡了。登上城中城,放眼望去,绿色的草原在蓝天下一望无际,星星点点的牛马在草原上游荡。这时正是草原最好的季节,绿色、蓝色、白色和谐的糅合,真的是一幅画卷 。
冥冥之中,贺六浑感觉到什么。急急下来,策马出城,在草原上奔驰。身边一群人跟着,这时贺六浑的亲兵队伍已经是八个人了。空性自然是必须的。
沿着长城, 到了一个高高的草甸边,贺六浑下马走了上去。其他人想要跟过来,被示意别动。贺六浑走上草甸,发现那匹狼,那匹孤狼果然在上面。就是那匹鼻梁上有一道长长的白毛,琥珀色的眼睛的孤狼。
孤狼一见贺六浑,嚎叫了一声。底下的人立马冲了上来,被贺六浑瞪了一眼,站在边上一动不动。孤狼有点老了,毛色黯淡了,特别是一只腿好像有点不自然。不过,神情依旧是那么自然,平静。这次,孤狼的边上有一只皮毛是白色的小狼,估计才刚刚出生不久,站都站不稳,一只嘴巴不停的在到处拱,找对象吃奶吧。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孤狼晃了下脑袋,转身离去,把这匹小狼就这样孤零零的留在草甸上。贺六浑走了过来,轻轻的抱起来,爱抚的摸脑袋。小狼不理会,嘴巴一直呜呜,估计是饿坏了。此时亲兵们都不知所措,呆住了。还是空性醒悟得快,过来想接过狼崽。可是,狼崽就是不愿意。于是,阿木图牵过马来。满江红这匹马居然不怕狼,打了个响鼻,仿佛不削一顾的样子。
回到古堡,大家伙都围了上来。真没事闲得慌的呢,突然来个狼崽子。一大群男人爱心萌发,开始去折腾了。这里有的是牛羊,找几个挤奶还是没有问题。贺六浑现在才发现,自己队伍一个大问题,就是童心少年太多了。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人,一个个快乐的要命。找奶牛的,找奶羊的,做窝的,噼里啪啦。
现在一般的士兵们是越来越怕贺六浑了,这家伙怎么那么神秘啊。只有几个铁杆是无所谓的,卢长贵这些人还是喜欢找贺六浑聊天。不过,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在最大的房间里面摆弄沙盘。司马子如这个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画图,搞沙盘。只要他走过的地方,他都记录下来。这一次出去,光是图纸就带回来无数。所有的幢主幢副都在这里帮忙,一个个摆图形,设置沙盘。
贺六浑看看样子,也赶紧参与其中,毕竟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要知道这一路上去,自己是差不多纵贯整个国家。沙盘这个东西好,不但直观,而且可以作为作战的练习。沙盘演练这是后代战术教导的必备手段,在这个上面的攻防演练是最好的实战模拟。兄弟们也是最喜欢这个模拟对抗,一代的军事家都是这样训练出来的。
古堡现在一下子爆发了生命力。司马子如在训练士兵;一群亲兵,开始折腾狼崽;侯景带着一群军官在折腾沙盘。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花弧回来了。
花弧回来的 时候,脸色不太好。见到贺六浑也是不理不睬,说了句:“见过爵爷。“就自顾自找房间去休息了。一旁的花木槿看着贺六浑直眨眼,不敢说话。直到花弧进了房间,花木槿才偷偷摸摸跑到贺六浑的房间告密。
原来这次花弧回家被逼婚了。按照花父的说法,这次既然已经告假。不如就不回来了,让花木槿回去请长期病假行了。花家堡再派一些其他人去从军没有问题,特别是花弧的际遇让更多花家堡的年轻人想出来看看呢。花弧当然是坚决不肯,最后把父亲气的病了。
花弧再急,父亲病了也不敢走。只好在一边伺候,直到最近父亲好转。看看拗不过女儿,就放她回来了,只是叮嘱下次就可以解甲归田了。花弧紧赶慢赶到京城,结果你们已经走了。独孤信倒是给了一大堆东西带回来。一路上追赶,居然都没有赶上,心里郁闷的死。
明白了症结,也没有用。贺六浑自己还一头汗,不知道怎么擦。现在的唯一途径就请教外援,不然靠自己是走不出来了。
到了开善寺,淡然大师的禅室外面换了个小童子,居然不让进。贺六浑笑着问道:“新来的?”
小童子警惕的看着这个笑嘻嘻的家伙,不回答。这时大师的声音传出来,说道:“释小龙,让贺六浑进来吧。”释小龙,汗哒哒,这个世界太奇妙了吧。到哪都能遇见明星。
“好苦?”
不等贺六浑开口,大师就问了。
贺六浑点点头。
“不是官位之争,你还刚刚提拔。不是兄弟之怒,身边兄弟对你很忠心。不是方向,你眼睛还亮。那就是桃花劫了。”大师看人就是准。
“这样吧,你来听个故事禅吧。”
从前,有一座寺庙的横梁上生活着一只蜘蛛,由于每天受到人们虔诚的祭拜和香火的熏陶,蜘蛛慢慢有了佛性;
忽一日,佛祖发现了横梁上的蜘蛛, 问道:“你我相见也算有缘,看你修炼了千年,问你个问题,世间什么是最珍贵的?”蜘蛛想了会,认真回答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千年,蜘蛛佛性也越来越高。一日,佛祖又来到了寺庙,问了蜘蛛同样的问题,蜘蛛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转眼,第三个千年到来。一天,寺庙刮起一阵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晶莹剔透的甘露,心生爱意。每天看着它,蜘蛛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突然的一阵风将甘露又吹走了,蜘蛛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觉得好像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这时佛祖出现在蜘蛛面前,“对于那个问题,你还是坚持之前不变的想法吗?”蜘蛛想到被吹走的甘露,“对,我的答案依旧不变”,佛祖看着悲伤不已的蜘蛛“好,既然你想法这么坚定,我让你到人间去亲身体会下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富贵家庭,生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一晃十六载,眼看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但蜘蛛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她的姻缘早由佛祖赐予。
可事情却并没有像蜘蛛预想那般发生。当得知自己的注定姻缘要和长风公主完婚,而自己要嫁给太子的消息时,蜘蛛无法接受。从那以后,她每天不吃不喝,身体也日渐消瘦,生命危在旦夕。太子知道此事后,急忙赶来,对奄奄一息的蜘蛛说道:“我俩相遇虽是偶然,谁竟想却对你一见钟情,我苦苦恳求父皇好久,他才答应赐婚于你我,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活了。”说完就拿起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祖出现了。他对快要出窍的蜘蛛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是由谁带到你身边?是风(长风公主)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他带走,他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而太子是当年寺庙门前的一株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来没有低下头看过他。我再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听完后,好像一下子顿悟了,她回答道:“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当下能把握住的幸福。”话音刚落,佛祖就消失了,蜘蛛的灵魂归位,解救了正要自刎的太子,俩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人生道理莫过于此,从小到大,我们一直留恋辗转于‘得不到’和‘已失去’的漩涡之中,而忽视了真正已经到手的幸福。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住有一尊佛,在关键时刻,他会出现在你身边,给你指点迷津。珍惜已有的,把握当下的,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小子,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贺六浑点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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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吧。其实这也是 历练。
其实,我已经有得到。只是还想继续得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