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与平城的联系都是暗地里进行的。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说清楚里面的真正现状,当然也没有人真正想去知道,平城里面照样是,歌舞升平,老百姓安居乐业,能够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保持这样的局面,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所以,城外十多里处有一支大军绕城而过,对于城里的人来说,就当做是一场毛毛雨,下了就不见了。
而对于贺六浑这支部队来说,却非常的重要。一个是增加了自信心,觉得这次出兵师出有名,光明正大。另外一个是增加了意外的补给,还有一个更加熟悉山西现状和各级官吏的樊子鹄加入,前途更加光明。
不几日就到了北修容,汇合尔朱世隆部队,开始了前锋路。尔朱荣也有一个誓师大会,不过贺六浑没有赶上。他拼命赶路,直到武乡郡才赶上前锋。
在中国古代,做前锋的队伍一般是最精锐的部队,当然也是死亡率最高的部队。一场战争下来,作为后勤的部队,基本上没有功劳的,而作为前锋的部队,通过杀敌多少,能够封侯,封爵位,光宗耀祖。所以对于真正参与战争的部队来说,如果你想真正有所收获,就绝对不要顾及士兵的性命,中国古代历史上经常说的一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
说实话,贺六浑对尔朱世隆的感觉非常差,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小人。在尔朱荣面前唯唯诺诺,而在其他人面前趾高气扬,比如这次同为前锋,自然而然尔朱世隆就是主官,对贺六浑的态度稍微好一点,其他人那是随意呵斥。关键是没有军事眼光和魄力,更没有实战经验。尔朱世隆带的部队,一看扎营就松松垮垮。按照卢长贵的说法,一个轻骑兵队,晚上就可以踏平。但是尔朱世隆人情世故,察言观色的确非常棒。打探各种消息更是灵光。当然也不是说没有胆色,就是不爽。
看到贺六浑在议事回来之后闷闷不乐, 苏焯与崔蒿一同在大帐等候。
苏焯问道:“将军今日心绪不宁,为何?”
贺六浑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尔朱世隆将军议事,其实就是安排我们,护卫后方,属于前锋里的后锋。我看他安排的各种部署,乱七八糟,真是搞不懂尔朱荣侯爷为什么信任他。”
崔蒿脱口而出说道:”那当然了,因为他们是自己人。”说的也是,尔朱世隆就是尔朱荣的堂弟,军队肯定是放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放心的。
苏焯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就是一个最重要的人,但是尔朱后也不是一个傻子,它能够让我们将军,也一起做前锋,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明白。如果是,势如破竹,怎么还会要我们将军来做前锋呢。”
贺六浑有所意动,问道:“苏先生,呢现在我们怎么办?”
苏焯笑了笑说道:“这次我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跟着念出来,其实就是有一些考虑。的的确确我们这一支部队,经历了多次大战,具有相当的实力,但是也有一个巨大的毛病,就是我们这一些队伍太年轻,经受不起挫折,特别是忍不住气。将军一定要记住,现在我们是,跟随了尔朱侯爷。那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做属下的感受和举动。我也听说了,你们原来在怀朔一直到武川的经历,的的确确有一个段长将军,赏识你们,包容你们,所以你们的日子就过得比较顺。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是已经进入到一个争夺天下的格局,而且更重要的是尔朱家族有那么多的兄弟姊妹,这些人都是非常重要的角色。作为下属,除了要听从上级的命令,征战沙场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你一定要处理好和侯爷各种家族亲戚之间的关系。从现在来看,我觉得大家都还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长久来看会出问题的。”
贺六浑听了之后猛然大惊,赶紧起身,躬身施礼说道:“我贺六浑三生有幸,幸好有先生来帮我,不然很多时候我可能都不知道会死在什么地方。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不仅仅贺六浑觉得茅塞顿开,就连崔蒿也觉得,学到了很多东西。的的确确,人活在世界上不仅仅是靠能力,还有很重要的方面就是人情世故,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就是情商。特别是在现在的乱世,如果是没有一定的察言观色,很有可能就被谋害。上一次广阳王元渊那样的布局,自己就根本没有看出来,结果死了好多兄弟。这样的教训还不深刻,所以现在自己必须要,能够忍辱负重,才能够带领这些兄弟走下去。应该说是活下去。
苏焯连连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将军也不要小看这个尔朱世隆。在尔朱侯爷的诸多兄弟当中,他之所以能够得到侯爷的赏识也是有原因的。尔朱世隆一直是在宫廷里当差,就像你们的兄弟孙腾一样。在前一次,尔朱侯爷上奏要求进京祭拜先帝,并且流露出追查先帝死因的想法。朝廷就特意派了尔朱世隆来问原因,意思是要尔朱侯爷老实点。尔朱侯爷大怒,想翻脸,要留尔朱世隆在北秀容。尔朱世隆劝阻说如今朝廷对兄长心怀疑虑,所以才令世隆前来,如今你如果仍然前去,朝廷肯定会有准备,这不是好的想法。于是尔朱荣放他回去,也非常信任。所以这次起兵勤王,提前告诉尔朱世隆。尔朱世隆从洛阳逃出来,这才成为了前锋。
贺六浑点点头说道:“真的是不能小看任何人,我是看他的带队,的确缺少章法,而且没有那种杀气。但是他也不是没有魄力,而且更重要的是,先生这样一说,我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的好,我明白侯爷一定是相信他,而不是相信我的,假如有什么问题的话。”
崔蒿马上接了一句话说道:”将军,那么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配合好,而且还要一定打好这一战。”
苏焯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这才对了。无论尔朱世隆怎么对将军,一定要能够保持微笑,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允许失败。将军一定要尽责尽力,把这个前锋做好。因为现在,远远不是将军独立的时候。真正要到那一天,除非。”
贺六浑马上明白了意思,说道:“先生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你也不用再往下说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说实话,我现在才能够明白,三国志当中,为什么刘备得到孔明的协助时,会激动不已。先生就是我的孔明啊!”
崔蒿咳咳咳几声。意思是,那我算什么。
贺六浑哈哈大笑说道:“崔蒿,你就是我的兄弟啊!”
第二天开始,整个贺六浑部队精神饱满,斗志昂扬。贺六浑的心态好了很多,队伍精神气自然不一样。
不一日,大军来到长平郡,一看就地势险恶。东、西、北三面环山,状如簸箕,整个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山峦连绵,河道纵横,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平川较少,层次明显,地形破碎复杂。
这段时间大家的心气都高了,因为大多数的郡县都是默认,只要你不进城一切好说,还提供粮草。尔朱世隆也因为贺六浑的配合,脸色好看很多。所以依旧是尔朱世隆在前,贺六浑在后。一路上势如破竹,功劳自然都是尔朱世隆的。
但是这个地方遇到硬骨头了。长平郡治在高平县城,这是一个和武川镇差不多的城市,县令詹国兴死忠于朝廷,拒不让路,要尔朱世隆给出兵部调令,否则就是不可能过。
麻烦就麻烦在不能绕城而过,那至少多半月路程。那就动手罗,结果詹国兴还是有点本事,动员高平县所有力量,凑成五千人马。而且委派一个懂兵法的将官,屡破各种攻城术。双方相持不下,攻城的尔朱世隆损兵折将,郁闷不已。
这个时候想起贺六浑来了,要贺六浑部队第二天接替攻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卢长贵第一反应就是,真tm不是东西,碰到硬骨头,就开始叫我们来看,前面那些顺风顺水的地方,怎么都不让我们冲到前面?
贺六浑哈哈大笑说道:“各位兄弟,这个一定要想得通,我们是靠实力说话的。”
侯景一向怼卢长贵,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只能够用嘴巴打仗?”
卢长贵气的半死说道,明天我第一个冲上去好不好,现在我们主要都是骑兵,这种攻城作战的确是做的少。
司马子如没有做声,展开沙盘,把高平县的大概地势标好,形势一目了然。
苏焯不懂军务,但是看到这个之后,大为感叹:“将军,你真乃神人也。”
贺六浑赶紧摆摆手说道:”先生,这不是我的功劳,这都是司马子如,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走过一个地方,就把这个地方的地址记下来,所以我们上次从武川镇一直到洛阳,这一路经过的城镇,他都已经基本上到位了。”
崔蒿突然间说了句:“这里就是高平啊!”
众人都没有反应,然后他又说了句:“这里就是高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