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与两匹高头大马一起飞驶着。赶车的大叔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拍打在马背上“啪啪”作响。马蹄踏在泥土上,扬起一阵灰尘飞散。马车内宽敞而舒适,锦绣车厢、檀木方桌,茶具点心一应俱全。
“大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呀?”小小人儿无力的爬在方桌上,看着眼前的点心,一点胃口也没有。那小小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看起来有些摇晃。
“应该快了。我们昨天早早就出发了,这时应该离扬州城不远了。”软榻上的男人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让眼前的两个小家伙,自己玩自己的去。
“这些日子为了弄那些酒,让峰弟你辛苦了。”坐在男子旁边的汉子本来打量着窗外的景色,听了他们的话,看着男子那满脸的疲惫,面带歉意的说着。
他们一行人正是雷逸与耿青峰他们。那日耿青峰在赵新和莫林带回了蒸馏需要的东西后,除了吃饭睡觉,但一直窝在灶房里呆了两天。这两天里,他见得最多的便是门口的两个守卫。而他们,也确实如雷逸说所的,连只苍蝇也没放进来。在被酒香味薰了两天,耿青峰开始不断的暗咒着自己,当初来的时候,干嘛好心的让那些土匪把酒搬走一些,这下自己是活受罪了。本来还说带两个孩子到处走走的,这下也泡汤了。还好只用了两天时间,要是再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吐了。走出灶房很久,他还是觉得闻到鼻子里的都是酒味。
在灶房忙完后,耿青峰准备带两个小家伙出去走走,在杭州多逛逛的,却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过几天便要成亲了,家里的酒水让雷逸这家伙消灭了好多,如若不回去准备的话,到时只怕会闹笑话。而且,如果不早点回去,到成亲的日子要是缺了新郎的话,我可不敢肯定李氏母女会不会拿刀砍了自己。无奈之下,只得第二天清早便拉着两个小家伙准备上路返程了。
在给小家伙说的时候,他们还一副不想走的样子,要不是他再三保证,以后这样的机会会很多,估计这两个小的真打算赖在这里了。
雷逸一听他说要回去了,连忙丢下自己那帮子手下,也要跟着去。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成亲可是请了他的,现在去的话也不过早几天而已。一路上还可以给他们当下保镖解个闷什么的,何乐不为?这几天最多多做几个菜,反正到时他也要厚礼相送,也算赚回来了。
“没有的事,那也是应该青峰应该做的。大家辛辛苦苦帮我把东西找来,我也总得有点表示犒赏一直他们才行,要不到会寒了他们的心。”耿青峰依旧姿势不变的说着,他现在是动都懒得动一下。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这马车不错,坐位下面是空的,可以放一些包袱啥的。雷逸给他的那个装薰衣草的袋子就在里面,也不占地方。
“大哥,我看到城门了。我们是不是快要到家了呀?”一边的耿婧涵叫嚷着,用手指着那气势恢弘的城门。
“婧涵,坐好。”看着那小丫头在马车里又蹦又跳的样子,耿青峰有些哭笑不得,心里暗想着是否以后让李昱琪来教她些规矩什么的。这小丫头跟自己在外才几天时间,就疯成这样,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当初看到的那个腼腆的小姑娘真的是她吗?“你是个女孩子,要稍微安静文雅一点。还有,坐有坐像,站有站像。你看人家明瀚,坐得端端正正的,好好学学人家。”虽然他不知道啥是妇功、妇容、妇德什么的,但那些淑女是怎么样的,他还是知道一些。咱家的丫头虽不用那女戒什么的去约束,但这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哦”耿婧涵有些失望的回到耿明瀚身边去坐着,还不时的把头偏向窗外看着。那样子,就像一只被锁住的鸟儿,想要离开笼子,在外面飞翔一样。“大哥还不是歪着靠着的。”她小声的嘟嚷着,似乎对耿青峰这种只准备官兵点灯,不许百姓放火的行为不满。
看着她那低落念叨的样子,耿青峰有些不忍起来。必竟是个孩子,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难得跟自己出趟远门,对外面的事物感到新奇是正常反应,自己怎么能去压制她呢?“婧涵,让你雷哥哥抱你坐去。”雷逸的位置正好是靠着车窗的,而且由他看着,自己也放心。
“好。”耿婧涵刚被说了,此时也不敢得意忘形。耿青峰这样吩咐她虽然高兴,但也没有喧哗起来。
一边的雷逸刚才听耿青峰说她的时候,就有点想帮忙说两句。但这是人家兄长教育弟弟妹妹,想着自己必竟是个外人,雷逸便把那刚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此时耿青峰这么一说,他也笑了起来。这家伙,必竟不舍得让小孩子伤心呀。
马车进城后,因路上行人满多的,便缓缓而行,向耿府前进着。那速度,只比走路稍微快上那么一丁点。看着周围那熟悉的景色,耿青峰勾起了唇角。
前些日子来去匆匆的,也没有好好看看自个儿的家。耿青峰在车停好以后,牵着两个小家伙走了下来,打量起这自己用辛苦劳动换来的宅子。灰白的院墙向四周延伸,朱红色的大门两边,有两头较小的石狮。紧闭的大门上方挂着黑底红字的牌匾,上面草书着“耿府”二字。
耿青峰拉着两个孩子走到门前,大力的敲着。过了一会儿,“咯吱”一声,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林叔看到耿青峰他们,先是一愣,接着高兴的叫了起来。“少……少爷他们回来了,少爷他们回来了。”接着,也不顾耿青峰手里拉着两个小家伙,差点老泪纵横的哭述起来:“少爷,你总算回来了。这家里如今没人管事,怕是士昊都快应付不下来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耿青峰皱起眉头来。心里暗想着,难道自己不在的这几日,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成?什么叫没人管事?自已的爹呢?还是有人故意来找麻烦不成?如今自己虽只是一个不管事的侯爷,但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御笔亲封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找碴?“林叔,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少爷,你去看看吧,都在前厅……”林叔有些躲闪的向前面的建筑看了一下,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好像前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跟着一起进来的雷逸,看着林叔这样子也皱起了眉头,觉得十分怪异。他在耿青峰的耳边轻轻说道:“峰弟,还是先进去看看吧!我跟你一起进去。”看林叔那怪异的表情,里面的人应该不好应付,一起进去也好有个照应。
“嗯。”耿青峰对雷逸点了点头,蹲下身来,对着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两个自己回房好吗?大哥现在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再来找你们好吗?”
两个孩子看着他俩那凝重的脸色,乖乖的点了点了,放开耿青峰的手,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那乖巧懂事的样子,让他们看了都有些不忍。不过,不忍归不忍,正事还是要做的。
“走吧。”雷逸看着他那个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
“好。”耿青峰把有些皱的衣摆拍了拍,又恢复了以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丝不忍只是雷逸的幻觉而已。
耿青峰带着雷逸向前厅走去,还没走进去,便听到里面的喧闹声,还不时的夹杂着趾高气昂的吩咐声。耿青峰停着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走了进去。
眼尖的青竹看到他进来,便跑了过来。“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这些人都……”
未等青竹把话说完,刚才那暄闹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一个个齐刷刷的用目光向他射来,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哟,侯爷,妾身们总算把你等回来了。”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嚅动着她那张血盆大口,也不见礼,直接打断青竹的话说着。
他看了看四周这些人,全都是些女人,一个个穿得像红包套,脸涂得猴屁股似的,还在那里故作娇羞挤眉弄眼。特别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说话时还不住的摇着她那张丝绢,装模作样的样子,让耿青峰差点把昨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各位是……?”耿青峰的记忆里,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些人。看她们那没啥品味的样子,也不像是自己店里的顾客。
“少爷,这是扬州城的大小媒婆。”青竹小声的在耿青峰身边提醒着。
媒婆?这时候媒婆来干嘛?自己成亲的话只要喜婆,不要媒婆。“各位齐聚耿府,可是有要事?”
“侯爷,妾身人称王媒婆。今日到此,是给侯爷说一桩喜事来了。”刚才那装模作样的女人用丝绢掩着她那张嘴,笑着说道。
“王大姐,你怎么能抢生意呢?这里扬州十大媒婆都在,谁不是来给侯爷报喜的?”一个比较“瘦弱”的女人,“呵”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王媒婆吼着。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一群鸭。这里少说不下十个女人,刚才光在外面就听到里面跟个菜市场似的。
耿青峰冷眼看着说是给他说喜欢的王媒婆,看着眼前这群女人,耿青峰头疼的抚了抚自己的袍子,自行坐上主位。“说吧,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可不知道我这府邸什么时候变成菜市场了,可以让你们在此都敢大声喧哗。”看着耿青峰那面色不娱的样子,刚才那叫王媒婆的一下子吓得愣了起来。“一个个的说。”他大声呵着,看着眼前那皮比城墙厚的女人。
“侯爷,是这样的。我王媒婆受了陈员外的委托,特地前为他来说媒的。陈员外家的千金如兰小姐,貌美如花,知书答礼,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听说她仰慕侯爷已久。这不,陈员外心疼这个女儿,在知道陈小姐的心思后,更请来保媒了。
KO,还仰慕,保媒,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了吗?还来说媒,是想自己到时夫妻不顺吗?
“出去。”耿青峰火大的说着。
“这……”其中一个女人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哪个走慢了的,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平静的放你们走。”说着,耿青峰装出一副凶神恶刹的样子,对那群女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