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翘楚拍了拍上官锦的肩旁,眼神里满含着感激之情,“行,话不多说,你的情意,哥们记在心里。”
“行啦,你现在的样子怎么默默唧唧,像个娘们似的。”上官锦推了一把陈翘楚,示意让他赶紧走。
“赶紧回去吧,注意安全。”上官锦关切地说。
陈翘楚把自行车调转车头,坐上车座,缓慢骑着,背对着上官锦,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路灯的阴影里。
上官锦走进空荡荡的家里,似乎他喊一声,都能听到回音来。
孙桂香由于年轻的时候为了赚钱,饥一顿饱一顿,得了好多年的胃病,最近由于清淡的饮食胃口不佳,就吃了些辣椒,于是胃部不适,早早地吃药就睡下了。
上官锦悄悄地打开孙桂香的房门,看看母亲的情况,通过房间外面的光线,他看到妈妈似乎熟睡了之后,他就悄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通过这件事,让他不禁在想,他之前虽然有钱,可以买到他想要的名牌,只要花完后跟他爸开口,他爸就会给。他突然感到自己满屋子的名牌,阿迪达斯的包,保罗牌子的衣服到处都是,欧米茄的手表摆在他的书桌上,他懒得带,看着这些名牌,他感觉到这些东西都很冰冷,他很向往三口之家的温暖,有的时候,他怀念小时候,一家人挤在几平方米的小房子里,为了一顿饭苦苦发愁,然后上官伟为了他们可以吃饱,自己饿肚子的幸福时光。
虽然白天有方晴空这个朋友,有陈梦露这个让他思念的姑娘,还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哥们,可以一回到家里,又回到无穷无尽的空虚中来。
他很矛盾,他痛恨钱,可以就在刚刚,他却用钱帮哥们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又突然不那么厌恶钱,任何事情是自古两难全。
上官锦感到寂寞,从凳子上起身,走到阳台上,借着路灯看柏油路上的景象,内心又增添了几分凄凉。他家的三层别墅前有一条小道,可以放下一辆车之后还有富余的空间,从小道出去便是一条大道,路很宽敞,可以并排开四辆私家车。道路两旁种了间隔较密的柳树,一到春天,尽显杨柳依依的婀娜姿态。
此时的夜已深,路上行人三个两个的在人行道走着,偶尔会有一辆车开过。
陈翘楚骑车并没有很快,他的内心很挣扎,因为他总是不呆在家,他不想看到父亲陈思斌,因为他一想起每次要钱,父亲都会一再追问,而妹妹要钱总是爽快地答应,他的无名火就上来,幸亏妈妈每次都偷偷塞钱给他,否则他差一点就和在酒吧认识的一个朋友做毒品生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骑车进了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是专门为天使一中老师准备的教师公寓,当初老师只要付5万块钱就可以拎包入住了,每栋楼有7层,是小高层,陈翘楚的家住在6楼,由于当时是抽签,陈思斌抽到了6楼,门朝东。
陈翘楚爬了6层楼,走到家门口,他有些犹豫后,还是开门进去了。
突然出现的陈翘楚,让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思斌和蒋英华有点吃惊,因为他本来打电话告诉蒋英华不回家了。
陈思斌和蒋英华都看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陈思斌由愁眉不展的表情变成严肃,他把头转回来,盯着沙发前方的正在播放电视剧的34寸电视屏幕,“你还知道回来啊。”
蒋英华则是非常开心,起身迎上去,搂着儿子,嘘寒问暖,“儿子,吃饭了没有,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没给你留饭。”
“妈,我吃过了,你别忙活了。”陈翘楚把蒋英华拉到沙发那里,用双手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然后,他把厚厚的信封朝茶几上一放,有些骄傲地说:“爸妈,这是5万块钱,你们先拿着用,钱是我跟哥们借的,没偷没抢,他们家有钱,暂时不着急还,你们别发愁了,赶紧睡觉吧,我回屋睡了。”他巴拉巴拉说完,潇洒地一转身就回自己屋里了。
陈思斌用高八调喊了一句:“你站住,你的朋友借的,什么朋友,哪来那么多钱,不说清楚的话,不许睡觉。”
刚走到卧室门口的陈翘楚一听,火噌地一下冒上来了,“我好心帮你,你还来质疑我。”
陈思斌把刚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朝地上一甩愤怒地说:“你说,你是不是和赵老师家的赵田田混在一起啊,他是什么东西,你和他玩,我之前听说他卖在酒吧里卖过大麻,还会堵学校的学生要保护费,你说钱是不是问他借的?”
“你有完没完啊,从小你就不相信我,什么坏事都是我干的,现在还是这样,我是打架,但是我到现在学坏了吗?我为什么没和赵田田那样,就是怕我妈伤心,我朋友他爸是包工头,人家要什么有什么,我呢,我要的时候,有吗?你就是个穷教书的,要不是妈妈帮衬着家,我是不是得喝西北风。”陈翘楚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朝陈思斌喊去。、
每一句话都像针扎一样,刺地陈思斌全身都疼,像这样的争吵不知道有过多少次。
陈思斌脸已经被气的发绿,用手不断地拍打着胸口,蒋英华见状,赶紧去倒水给陈思斌,她左右为难,但是儿子毕竟是晚辈,她训斥道:“翘楚,你爸毕竟是长辈,你怎么能和你爸这么说话,快道歉。”
看到连自己的母亲也没有维护受伤的自己,陈翘楚非常伤心,但是他不能让这个家没有尊严,毕竟走出这个家门,别人会说他是陈思斌的儿子。
陈翘楚平复了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道歉,不可能,但是这个钱,我放在这里,随便你们怎么处置,还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还有犯法的事我不会干。”
此时,陈梦露被客厅的争吵声吵醒,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一看究竟。
她看到哥哥立刻脑袋清醒了,“哥,你怎么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翘楚看到妹妹,似乎一点怒气也没有了,“我回来一阵子了,把你吵醒啦,我一会就走了,你赶紧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在这个家里,陈翘楚把最温柔的一面都留给了妹妹。
陈梦露也很听话,“哥,那你别走了,在家常常看不到你,我一个人多无聊啊。”陈梦露摇晃着哥哥的胳膊撒着娇。
“行,我不走,你赶紧睡觉去。”陈翘楚被妹妹一撒娇,本来想走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对着仍然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的父母,淡淡地说一句:“我回屋睡了,你们把钱收好。”
说完,陈翘楚和陈梦露都回屋去了,只留下了父母在客厅。
“老陈,你说怎么办啊,用不用儿子借的钱啊?”蒋英华对着正在看报纸的陈思斌,用商量的口气问。
“那能怎么办,亲戚的钱得还啊,要不关系都闹僵了,可是儿子这??????”
“我信咱们儿子,他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他体育还不是每次都第一名,你看他表面上不和你怎么说话,但是他心里不还是装着家,要不能偷偷地知道家里的情况,帮咱们解决。”
“行吧,这臭小子,他就是不理解我对他的那份苦心。男孩是要吃苦,以后要赚钱养家的,总问家里要,怎么能行!”陈思斌用坚定的口气说。
“话虽这么说,但是咱以后也不能总宠女儿,也得多给儿子一些关爱。”蒋英华有些心疼地说。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他对你有些意见,你以后要多和儿子沟通。”
“行行行,你就知道惯着他,还说我,把电视关了,我们也赶紧睡吧。”陈思斌看看墙上的钟已经12点了,他把报纸放下,什么也不管,就回屋了。
他们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似乎在这么多天后,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蒋英华倒了一杯牛奶敲了敲儿子的房门,“儿子,喝杯牛奶再睡。”
“不喝,妈你赶紧睡吧。”
蒋英华也没有再强求,就自己喝了之后回房了。
在学校里,陈思斌看见方存厚和赵有力都非常抱歉,但是作为多年的同事,方存厚能理解他,毕竟赔地最惨的还是陈思斌自己,以后还要共事,所以还是照常打招呼。
赵有力并没有那么大的胸怀,他对陈思斌一肚子意见,当两个人迎面走过时,陈思斌刚要打招呼,赵又力像没看见他一样,把他当成了空气。
陈思斌就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什么素质,有其父必有其子。”
蒋英华关了一天店,专门一家一家地把欠的钱给还了,虽然欠着钱,但是可以再赚,但是这年头都过得不容易,所以为了亲戚关系,还是赶紧还钱,虽然现实,但是还钱也是天经地义。
亲戚们一看蒋英华是来还钱的,之前逼着她还钱的时候说的尖酸刻薄的话也没有了,还有说“不还钱亲戚也没得做”这样的话也没有了,都是笑脸相迎,他们说之前的话都是气坏,让蒋英兰别放在心里。
蒋英兰虽然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经历了不少,但是这次还是让她感到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