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完叶夫人后,凉尘回到了自己的别院,自顾自地拿出书卷来进行研读。
这个似乎已经成为她的日常。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放下书卷,这书里的字是楷书,不难认,她读了好多了,可是迄今为止她还没有找到任何头绪要如何在她父亲那里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在古代,女子的身份地位确实远不如男子,不然连叶夫人那么心高气傲的女子碰到她的父亲也是敢怒不敢言。
凉尘闭上眼,修养一下精神。她现在需要好好的静一静心,这些日子以来她无时不刻在想着如何面临接下来的每一秒钟,下一步她该怎么走。
她更多的是想要逃离这个封建家族,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譬如江南水乡,又或者……她想回去,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
家里就她一根独苗苗,她不在了,一家子该怎么办呢?
只是有一点凉尘始终想不清楚,既然之前的凉尘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刺激,更不可能是寻死,宗政凉尘没有寻死的理由,也曾未听闻她有为情所困。
那她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呢?这样无故地就代替了宗政凉尘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说里都是要出点意外才能穿越的,那为什么宗政凉尘完好无损,而她在公交车上堵车,堵着堵着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那宗政凉尘呢?
那为什么宗政凉尘的灵魂就那么被她挤走了? 莫非......脑梗塞?猝死?哦,那她真的是很棒棒了......
只是她发现这座大宅确实很漂亮,在现代要见到这种府邸的建筑是相当不容易的,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她又没其它的事情做,不用赶着命儿写作业,用生命去和别人去抢澡堂抢食堂饭菜,好不自在。
她又是很喜欢这种清净,那便暂时先既来之则安之吧。
“来人。”凉尘唤道。
马上就有侍女应声而进,来到凉尘面前规矩低头行礼回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去院里走走。”凉尘放下书卷,疏了疏酸痛的脖颈。
“是。”侍女欠了欠身,应了一声,上前要扶凉尘起来。凉尘也没有拒绝,有模有样地把手搭在那侍女的手上起身往外走。
凉尘现在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红楼梦里那些小姐们的待遇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走个路都有人扶着,只要喊一声“来人呐”,然后就真的会来人了。
凉尘前些日子忙着整顿自己的心理,成天闷在那红木屋里,都快见霉斑了。
碰着今日天气也是十分的给力,洒下了层层金辉,却也不燥热,反倒让人心里泛起阵阵暖意,舒服极了。
没有了对雾霾的恐惧,凉尘呼吸完全肆无忌惮,大口大口的,跟前世没呼吸过似的。
步在青石道上,两旁黛瓦粉墙,栽着许许多多不同的花儿。树也被修剪的玲珑有致,没有整整齐齐的死板,却有一层别致的韵味。
府中有着一个大池塘,这时正是荷花落莲蓬采过之后,池中碧水泛涟漪,残叶随风舞动。
倒是像极了她家乡那里的园林,小家碧玉,含情脉脉。
“小姐已经好几日没有出房了,闷着了吧。”她身旁跟着方才那个侍女,只见她长得瓜子脸儿,小巧玲珑的身子,一双明眸,嘴边有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有几分甜美。
凉尘“嗯”了一声,问道:“你在我身边服侍多久了?”
她突然想试探一下这位贴身服侍她的女孩,毕竟她以前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要是能一步步把她收为自己的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人多了,她的出路也就多了。
她看之前那些穿越小说,穿越过去就会有什么心腹丫鬟,结果她呢,刚穿来就是被众人畏惧甚至讨厌的千金小姐。别说对下人好不好了,开始下人见她都是躲得远远的。
所以说那些小说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回小姐,长陶跟着小姐快两年了。”长陶回道,凉尘嘴上答了一句“嗯”,心里在猜测,才跟了凉尘不到两年?按理说这大户的小姐不都应该从小有侍女一直陪到长大的嘛,不是还要陪嫁么?
难不成......之前换侍女是因为以前的凉尘太过于......残暴?
而凉尘不知道,她已经猜对了几乎一半。之前的侍女都是被她凶得连跪带爬逃出她的别院的。
不过也幸运,她还没有暴露自己之前不知道长陶的名字,她到自己报上名来了,这下她想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借口就都可以省去了。
“长陶,我想看梧桐。”凉尘抿了抿嘴看了看四方,不是开的大红的花儿,就是紫的黄的粉的......一片鲜艳夺目。但用凉尘的形容词就是,太过于“骚里骚气了”。
她看过很多古风小说与文章,在历代名人与一些才高八斗的文人笔下她最喜欢的便是梧桐了。
南唐李煜写过:“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是他丧国后的悲凉,可是恰是这种悲凉吸引了她,一株梧桐,缘定三生。
一下子就可以给她带来各种灵感,一股哀伤涌上心头,要她说,现在的人就是太开心了,没心没肺,一点也不知道五味酸甜苦辣咸的苦。
“梧桐?老爷院子旁边有一株,现在估摸着正盛呢。听说是那时征战北国的时候带回来的,那是老爷第一次出兵。”长陶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回道。
凉尘心头一凉,天呐,怎么在老头子院旁?万一要是碰到老头子那她就又要看臭脸色了。
但她转念一想,她还没有亲眼见过盛开的梧桐,想要亲睹一番梧桐在残阳下凋零的样子。她是个南方女孩,很少见过梧桐。只是受一番冷落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指不定宗政老爷看见她走都来不及。
“那就去那儿。”凉尘淡然道。
“是。”长陶乖巧地回道。
来到宗政骅的别院旁边,果真是一株参天的梧桐,正伸展着身子,绽放着它所有的精力,大约三四抱粗,犹如一把巨型的天然伞,酷热之时这里绝对是避暑之地。
可惜啊,这么棵好东西竟然在老头子的院旁,以老头子对她的偏见,打死都不会把这课梧桐与了她的。凉尘心里叹息道。
现在宗政骅在院内与几位朝廷重臣一起商讨着政事,根本无暇顾及于她。
她带着长陶靠在树下悠闲自在。
不一会儿,有人从院子里出来了,是一位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玄袍加身,两鬓乌丝被白玉簪束于头顶,身后发丝如瀑。他长得十分好看,眉目清隽,五官秀丽,深邃的眼眸中又仿佛暗藏着波诡云谲,让人看不透。
气质出尘,犹如是世外之人,但是浑身散发的高贵的气场,又令人感到惊艳和压抑。
凉尘两世加起来都没见过如此出色的男子,莫非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