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转告一下你们公子,他管得也未免太多了点。”阿烈看着无心,凶狠道。
“公子的事情,你们可没有资格评头论足。”无心不屑道。
“哼,你们还真是一群伪商人,表面上只是经商赚钱,表现得对权贵一屑不顾,实际上却把手伸进了王宫,敢毒死静嫔,你们是不是还敢毒死王上?!”阿烈质问道。
无心冷笑一声:“还真的想连那个老不死的也一起弄死,怎么,他怎么对你们太子妃的事情已经忘了?不对啊,这才过了两三天不应该忘记啊。当时要不是我们公子赶到,你觉得现在大小姐还能坐在那里么?”
阿烈吵不过他,因为那件事情,的确是北王不像人,也的确是苏景赶到才救了凉尘。但是这件事情本就应该由他们家太子来处理,静嫔却意外暴毙,容槿无从查起。那一天从玄冶殿回来,他第一次看见太子的脸色那么难看,青的快要滴出来了。
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实际上王上被禁足在玄冶殿两个月,要不是容槿大婚,他今日除了那一座宫殿之外没有地方可以去。
“我们的太子妃,我们自会保护。”
无心不以为然,笑道:“你们的太子妃?今日过门的才是你们太子妃哈哈哈,不要搞错了。你们太子殿下还真是善良,为了让丞相夫人夙愿得以实现?真是比我们还要虚伪哈哈哈。”
“住口!不许对太子殿下不敬!”阿烈拍桌而起,隔壁突然传来争吵声。
“不行!”“怎么不行?”“你那是赖皮,下棋都讲究落子无悔,你一个会下棋的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我不管。”
两人争吵不休,动静闹得隔壁听见了,阿烈也顾不上和无心对杠了,起身就往隔壁走去。门口的侍卫将他拦下,阿烈手按刀鞘,准备抽刀作战,里面传来苏景的声音:“不碍事,让他们进来吧。”
开门那一刹那,三个人头上都飘过了三条黑线,心里奇怪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凉尘和苏景的脸上贴满了一条一条的纸条,桌上早被收拾干净,剩下一堆卡片一样的东西。
“呃......”
“公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无心捂脸都不忍心看了,现在这个看上去有点蠢的苏景。
“看不出来么,我们在打牌啊。”苏景理所当然道。
“殿下您这是......”阿烈看着快被纸条糊住脸的凉尘,手上拿着一把纸牌,一手抓住苏景正在将打出去的牌拿回去的手。
凉尘立刻收回了手,打着小报告似的说:“他他他......他耍赖皮!”
“......”阿烈始终不敢相信,这个玩着市井繁乡间的纸牌那么开心的,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是未来的国母。到是很像南边传闻里那个女霸王。
“来来来,我教你们玩斗地主,你们来一个人。”凉尘向他们招招手,长陶、阿烈和无心面面相觑,每个人都不敢上前。
“我来我来!”无心接收到来自苏景眼神的暗示,便自告奋勇地走上前坐在了桌前,加入了“战场”。
于是这偌大的包间里,两个站着,看着三个坐着的围成一圈打牌。
凉尘:“三带一。”
苏景:“炸弹。”
凉尘怒:“不行!你不许炸!给我憋着!”
苏景无奈:“我就不。”
无心:“......”
“好了,时候不早了,走吧,回府去。”斗了两个时辰的地主,已经不知不觉的快到傍晚了,苏景起身拍了拍衣袖把脸上的纸条子都扯了下来,然后伸手把粘在凉尘脸上的纸条给扯了下来,然后又瞥了一眼满脸被纸条贴满几乎看不到脸的无心,嘴角弯了弯。
“那我们也该告辞了。”阿烈拱手道。
“诶且慢。”苏景打断道:“你们家小姐可是打牌输了我,要跟我回苏家亲自做一桌大餐来赔偿本公子。”
“???”凉尘疑惑地瞪了他一眼,她只说过去看烟花啊,什么时候变成要亲自给他下厨了?
“公子富贵至极,怎么会请不来一个有名的大厨,非要让我们太子妃亲自下厨,此乃不敬之举。”阿烈皱眉道,腰间的刀几乎气得要出鞘了。
这时无心把自己脸上的纸条拔了个干净,才抹了把脸站起来说道:“我都和你说过了,你们家太子妃是今天过门的那个,能不能没事不要玷污人家小姐的名声,搞得和你们太子的侍妾似的,霸占着人家。”无心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得见,却是把阿烈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你!”眼看阿烈马上要拔刀了,凉尘赶忙制止他道:“别、别拔刀!有话好好说,我,我确实是输了人家公子,出尔反尔不是我的作风,况且我也是会做饭的,不碍事的。”
苏景走到窗前,看着一眼窗外道:“你要是不放心,大可现在回到东宫去向你们家太子殿下通报一声。”
“是啊,我们出来那么久,要不阿烈你和太子说一声?”凉尘也建议道,虽然苏景是很可疑,但她怎么也感觉不到他是个坏人,他的要求对她来说都太容易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出逃的事情可是成败在此一举了。
在狗命面前,节操显得如此渺小。
“不行!殿下说过我要随身跟着太子妃,不能离开太远和太久。”阿烈摇头坚定道。
“我苏府又不是长了腿会逃跑。”苏景有些不耐烦,转身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凉尘,接收到苏景的眼神,一想跑路比较重要还是乖乖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出了包间。
阿烈这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不跟怕出危险,跟了又怕太子那边担心。
“长陶你跟紧太子妃知道吗?一步都不能离开,我回去禀报了太子殿下一会马上就来。”阿烈嘱咐道。
长陶郑重地点了点头,马上追上凉尘的步伐,不用阿烈说她也会那么做,毕竟之前已经出了两次事了,这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开凉尘让她一个人了。
这苏府,果然是有钱人家,府宅堪比王宫一般富丽,虽然不是处处镶金嵌玉,但是都显着一股高贵的气派。而且雕刻建筑都是十分的精细入微,那些石头狮子、麒麟都是栩栩如生般立在那里。
绕来绕去地总算是走到了一间屋子前,走进去,里面宽敞明亮,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酒菜。凉尘一挑眉:“哟,公子不是邀我亲自下厨么,怎么这是舍不得自己家厨房被我烧了吗?”果然刚才就是他瞎扯的鬼话。
“是啊,我那厨房可是金碧辉煌的,炸了多可惜。”苏景装模作样惋惜道,仿佛厨房已经被炸了一样。
苏景脱了外衣,将它递给了无心,抚了抚衣袖,转过身走向桌子,却被凉尘一声呵道:“你等等!”
本来他今日一身水墨色长衣根本没什么问题,但是眼睛扫过他的腰间凉尘直接傻了眼,不可能有一样的,那条腰带天下是不可能有两天一模一样的!那分明是当时她亲手做的那一条,本来要送给南皇那个躺在府里病重不得下床的宣司王爷的,被她自己亲手扔进了宗政府的水流中,本应该就那么消失在人世间的。
凉尘颤颤微微走过去,要去看他的那条腰带,在她伸手触及之时苏景笑道:“虽然夜幕已至,但是小姐不用那么心急吧,怎么就要解在下的腰带了,这可实属轻薄啊。”
凉尘根本顾不上这些,腰带的一侧她曾经很用心地绣了一个“凉”字,当时她绣的时候怎么也绣不好,绣坏了好几条腰带。
“小姐,这腰带......不是你绣的那条么?!”长陶本想上前阻止,可是看清了那腰带之后震惊地愣是反应不过来。
看到一层那个用金丝线绣的“凉”字,凉尘瞬间就想通了,苏景病重,等她来了,他的病就大愈了,然后南边来的消息,宣司王爷病入膏肓,谁都不能见,苏景救她的时候那个脸上很奇怪的印子。
凉尘收回了手,向后大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足够的距离,冷笑道:“整天贴着一张不透气的皮不怕闷坏?”
苏景不怒反笑,伸手摸到脖子一侧,只见他抓起了一层皮,猛地一撕,“脸皮”整个被拉了下来,下面是一张许久未见,但是却熟悉至极的脸。那简直要祸世般的俊颜展露,凉尘只觉得心中一滞,长陶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呢喃道:“王......王爷!”
之前的一幕幕都争先恐后地要钻进她的大脑,甜蜜、宠溺、暧昧、伤心、失望,凉尘有些头皮发麻,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盯着燕九司看了许久。
“见到本王那么激动吗?这是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表达心中的喜悦了吗?”燕九司依旧是之前那副嬉笑的嘴脸,凉尘只觉得一股火气喷薄而出。
他与自己在尔思桥上决裂还历历在目,结果他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就又呆在了她的身边。凉尘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戏耍了一般,跑来跑去都在他的棋盘上,从来没有跑出去过。
一言不发,凉尘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燕九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无心也早已把人皮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了无涯的脸,拉过长陶就往外面走,呆愣的长陶挣扎都反应不过来就被拉了出去。
凉尘想要挣开他的手,但是燕九司死死地抓住了,手中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拉了回来,从后面将她环在怀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抱过她了,他轻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心中有一种花苞突然怒放的舒适。
“早就说过了,我们两清。你这又是在做什么,王爷,自重两个字不懂得么?”凉尘反讽道,其实她并不想说的那么难听,只是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何就又多了几根刺。
“......”燕九司不语。
“你到底还要做什么,我真的玩不起王爷,您就高抬贵手放我走的了不行么?”
“那你逃走意欲为何?”
“我早说过我向往自由,宫中权贵不适合我。”
“我可以给你自由。”
“你没有!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逃开你的掌控!”凉尘怒道。
“......对不起,阿凉。我不想的,我也想放开手,可是......我放不开。”
凉尘愣了愣,反问:“你......你什么意思?”
燕九司低下头,抱紧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叹了一口气笑道:“呵,我啊,我的意思就是,就想这样一直抱着阿凉,再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