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凉尘正出神,长陶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小姐,方才奴婢说的......”
凉尘一扶额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方面的事情,淡然道:“沐浴吧,我累了。”看她为难的样子长陶也就不再开口说话,慢慢为她准备洗漱。
她再次躺到床上时,第一次感受到这床是那么的柔暖,恨不得把自己一头埋进去再打两个滚。可能是因为昨晚受了惊吓身子一直绷紧着,如今洗得香喷喷的放松了下来,倒是有了几分困意。
凉尘本以为会睡得很安稳,但是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血色的梦,杀伐漫天,迷茫着血雾的沙场,一位女子胯下一匹汗血宝马,身穿玄甲、手拿一杆银枪飞驰而出,马蹄震起了阵阵黄沙。 慢慢地,那位女子的脸似乎慢慢地清晰了起来,她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用银冠束起,血红战袍飞舞,如同这血气一般。凉尘想要去看清她,像是像素不断清晰不断拉近,当她看清那张脸后脑子里懵了片刻,因为那张脸,就是她自己啊。
马上的宗政凉尘面色淡然,甚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氤氲着血气,显得有些嗜血凶厉。她轻轻松松几下就把几个人从马上一杆子给抡下了马,十分不屑地一挑眉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银枪。
哇塞,她没想到原来自己在战场上还可以是这样子的,英气焕发、杀气震人,根本不像一个待在深闺之中的大小姐,而是一位真正的神武将军。正当她深陷臭美之中无法自拔时,她看见将军凉尘的脸色一僵,凉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骑着白马飞奔而来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穿戴着银色铠甲,手持一把白亮亮的长剑。
正想着要看清来者的脸,她却身体猛地一抖,凉尘猛地睁开眼,看向四周,还是无瑕阁熟悉的房间。凉尘坐起身觉得一阵胸闷,大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心里正奇怪怎么突然就醒了,而且身体怎么那么难受?
“小姐,小姐!”长陶急急忙忙推门进来跑到了凉尘床跟前,看见凉尘已经定定地坐在了床上,大呼了一口气缓了一下情绪。
凉尘看着外面的夜色,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我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一天了,现在挺晚的了。小姐午膳晚膳都没有吃,要不奴婢给小姐去厨房热点东西吃?”长陶那么一说凉尘当即觉得肚子里空空的,还咕噜噜地小声叫出了声。
“好。”
“不用了,本宫带了吃的过来。”门口传来一声,两人纷纷看去,容槿已经换了一身便服,身后跟着一位侍从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凉尘下床和长陶一起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长陶接过容槿脱下的狐裘披风为他挂好在一旁。
凉尘披上一件外衣,侧头问一边的长陶:“你方才那么急是要说什么?”
长陶瞥了眼容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细声道:“也、也没什么,就是想要告诉小姐,太子殿下今天要、要过来无瑕阁就寝......”
凉尘:“......”
她抬头看向容槿,容槿带着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脸上好像就在说:是的呢,没错呢,本宫今日就要在这里睡觉,嘻。
这是想要干什么凉尘心中自然清楚,不就是该死的洞房嘛!
“你们都先下去吧。”容槿吩咐道,那侍从便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同长陶一起推出了屋子。
“......殿下要来怎么不早说,我这腿眼下也没办法好好服侍殿下啊,早说我就为太子物色几位美人......”凉尘故作为难之态的样子,还把裹着白纱布的那只脚伸出来晃了晃,示意他,洞房?没门,不可能!
容槿像是知道了她的意思,一挑眉道:“没事,本宫会当心了点爱妃的脚的。”
“......”真是厚脸皮,凉尘心中暗骂道。很巧的是她的肚子发出了一声突然的巨响,咕噜噜!凉尘立刻捂住了肚子,羞得无地自容,心里骂这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非要在这个时候煞风景。
“好了好了,我回来的时候路过香雪楼,给你带了些好吃的,快点趁热吃了。”容槿打开食盒,将一个一个的小碟子摆在了桌上,凉尘定睛一看,上面有各式小糕点,还有一些暖菜,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却是一些精致的小菜,简直是要她垂涎三尺。
凉尘几乎是顺着香味飘过去的,神魂颠倒地和容槿一起坐下来,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口小菜送进嘴巴里。肉的醇香菜的清香一下子充斥着她的口腔,满足了她的味蕾。虽然她确实很饿,但是可能在宗政府待久了,已经习惯了细嚼慢咽,所以吃相还没有太难看。
而容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或许是被看的有些不舒服,凉尘一边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开始开口搭话:“殿下你去宫里了?”
容槿倒了杯热茶:“是啊,去处理一下容晴的事情。”
“嗷。那么处理好了吗?”凉尘眼皮一跳,一想到容晴竟然这么快就被抓到了把柄,这坏人做事不是都很谨慎的吗,这不是明显没有带脑子么。
“挺好的,人证物证都全了,她也没有办法抵赖了。我同她说认罪的话从轻处罚。”
“她认了吗?”
“她能不认吗?”容槿一句反问了回来,凉尘头一歪有点好奇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本来她是抵死不认,说这件事有人诬陷她,但她好歹也是一个王室的公主,不能轻易地对她用刑。”容槿叹气道。
“那后来,怎么就认了?”凉尘嘴里的咀嚼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一边又听的入神。
容槿面色寒了一寒,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提这件事,但斟酌再三还是说了:“苏先生干预了这件事情,他派人向容晴传了几句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她就认罪了。看她倒台了,昔日那些跟着她一起的那些公主、小姐和奴才都纷纷倒戈了,纷纷出来作证,许许多多的陈年往事都被挖了出来,容晴的那些丑事全部都瞒不住了。”
说着说着容槿忽然叹了一口气,凉尘有些惊异,苏景让容晴乖乖地认罪?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没有再吃,而是有些可惜:“真是错了一步,满盘皆输。五公主对我一直有些误会,终究是女人的嫉妒心造成的。她要是直接干脆一刀捅死我应该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把那个小太监还留在身边,这不是等于在脑门上写上‘我是犯人’么。”
容槿先是用手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哪有你这种咒自己死的,还替害自己未遂的人可惜的?”凉尘摸了摸被敲的脑门,容槿又继续道:“那太监本是要连夜逃走的,后来也是苏公子的人找到他,是在树林里,他企图利用树林直接穿过去到山后这样直接消失。良贵妃一眼就认出了他,加上还有些人看见了,所以她也没有辩解的理由。”
“苏公子他.......”这一切都是苏景做的,救她,帮她找幕后指使,把容晴直接推下了台,这一切,也太简单了吧。
容槿拿过一块糕点递到了凉尘嘴边,凉尘呆呆看了一眼送到嘴边的桂花糕也没有多想就咬了一口然后自己伸手拿住吃了起来。
“苏公子这个人我还不了解他。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很少、甚至从来没有干预过我们王家的事,除了愿意给父王那个无底洞送去金银财宝之外。这么多年,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以前他从来都不经常露面,让他露面的事少之又少,而且他经常会外出做生意,但究竟去哪,五湖四海每一处都有可能。不知道他这次帮我们是为了什么,但是容晴的事已经造成了王室这个本来看似和谐的大家庭里有着一些裂痕了。”容槿为她擦去嘴边的油渍和糕点屑。
“太子本是想要保下五公主的吧。”凉尘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容槿擦擦手,一边道。
容槿看了她一眼,问:“你会觉得我没有保护你而怪我么?”容槿默认了。
凉尘想也没有想,摇摇头:“不会。王室对于太子来说就是一个大家庭,作为下一任家住和家里的长兄顶梁柱,自然是想要保护自己的手足姐妹们。但是这次小事化大了,殿下也是纸包不住火、无能为力了。”
容槿笑了笑摸摸她的头,但又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无能为力。在宫里,有许多事你都还不知道。但其实在那个雍容华贵看似金碧辉煌人人向往的宫殿里面,都是连十八层地狱都比不过的险恶与折磨。”
凉尘若有所思地嚼蜡般吃着糕点,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太子殿下,你是真的喜欢我才把我带来北国的吗?”
容槿却愣住了,张口闭口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确实不单单因为有兴趣才带她来的,但他又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怎么说?说他就是为了报复自己的师兄冷血无情,非要抢走他身边的女人?至于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凉尘就是住在燕九司心中的人完全是一半猜一半赌。燕九司清心寡欲那么多年,连近身都让人比登天还难,怎么会主动去接触别人。而且燕九司好多次都故作躲避与她减少接触自然就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故意表现出来,为了心上人不被抢走。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成功的太容易了些,而且和凉尘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露水缘,怎么谈得上谈婚论嫁,他也是实在找不到燕九司的把柄才决定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