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一边一个淡粉色衫群的妃子及时止住她,四下看看,“你小点声,这可说不得。”
鹅黄衫的妃子见状更是得意,来到太后面前,半蹲下,媚声道,“太后,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自从棠梨宫的那位‘长公主’入宫,皇上连上朝的心思也没有了。”
她蹲的方向,正好对着我,我看清了,不禁冷笑一声,这个眉妃,前后差别真是不是一般的大。
烟翠抬眼怯生生看看我,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朝我点点头。
素不与宫里人来往,我走的亦是平素无人走的小道。我淡淡一笑,示意听下去。
“眉妃,你得管好你的嘴了,这隔墙有耳。这要传到皇上那里……”郭莹秋到底是皇后。
“皇后姐姐,这大午后的哪有别人啊,那位长公主,平素都不出门,难不成会闲得午后来散步不成?她什么来头啊,真是的——”说着愈发显得意了。
我心下好笑,自己进宫不久,暗里居然已经树敌不少。
“眉儿,不可无礼。”大约太后见眉妃说话不中听,打断了她的话语,声音懒懒的,对眉妃的无礼似乎已司空见惯。
“太后~~”眉妃嘟着嘴,不情愿地站一边。
“说到底她亦是昭告天下的册封公主,无论什么来头,这是先皇的遗旨。至于你们,她又不会在宫中呆长久,你们怕什么。”
到底是太后,一句话让众嫔妃吃了定心丸。
郭莹秋抬起团扇,若有所思,“母后,你说,先皇怎么会让一个野丫头进宫?是不是她长的像……天下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野丫头?我冷笑连连。
“先皇让她入宫,自有先皇的道理。至于她长的像谁,那是她的造化。”
太后从侍女手里抓起一把鱼食,弯腰洒进鱼池。
“柔然王子器宇轩昂,想不到亦难逃美人计。”不知道是谁酸溜溜接道。
“你啊,偏是想不开。两国和亲,哪管美丑,那柔然王子不娶她娶谁,难道娶才八岁的公主不成?或者再从宫外册封个公主?那大漠天寒地冻,想来都可怕,谁愿意去啊。”
一席话让众嫔妃似乎找到了平衡,纷纷乐弯了腰。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不知道是谁眼尖,兴奋道,“皇上来了。”
几个嫔妃立即叽叽喳喳迎上去。
我懒得看下去。便和烟翠回了寝宫。
傍晚时分,久不见的梁文敬来了。
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梁文敬一脸的疲惫。
见到我的时候,脸上有了些许的暖意。
我从榻上起身,登上丝履,躬身要向他行礼。
他扶住我,指尖恰好被他握入掌心。我心一跳,抬头,他正看向我。
我起身,将手抽入掩如宽大的袖口,不动声色,“皇兄——”
话音未落,身子已重重靠上他的胸膛。梁文敬双臂紧紧揽住我,口里喃喃道,“卿卿——卿卿——抱紧朕。”
梁文敬力气大的险些让我喘不过气。心下大惑,但他言语里透着浓浓的渴望和落寞,让我不由自主抱紧他。
耳鬓厮磨里,梁文敬的身体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他将前额埋入我的发丝,喃喃道,“卿卿,连你,也要离开朕了吗?”
我心底一酸,抱住他的手缓缓滑落下来,隐忍了很久的情绪,想爆发却找不到出口,只在喉间翻滚,眼睛茫然看着前方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许久,只觉眼前模糊一片,
不清晰的眼前,梁文敬不知何时松开了我,幽深的眼睛看着我,那眼里说不清是什么,不舍,爱恋,隐忍,落寞……
我抬起衣袖,擦去脸上凉凉的一片,笑道,“皇兄,你看你把我弄痛了。”
梁文敬眼中更是不忍,别过脸看向远处,良久哑声道,“此去经年,朕的皇妹会得到天下最多的赏赐。”
“皇妹,皇妹,”我轻轻出声,步履不稳,后退几步。
梁文敬急上前一把扶住我,“卿卿,朕……”
我抬手以食指抚向他的嘴唇,轻笑道,“皇兄,大梁国的公主和亲,乃大梁及天下苍生之福,你应该高兴才是。”我不去看梁文敬愈黑的脸色,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倒上两杯酒。
端一杯给梁文敬,看他接了,复端起自己的一杯,“皇兄,我此生在世,再无亲人,蒙皇兄垂怜,卿卿此生无以为报。请皇兄饮毕此酒。”
我举杯一饮而尽。
梁文敬看我饮毕,亦仰头饮下。
我端起酒壶,又给梁文敬满上,“皇兄,此番去柔然,恐怕今生再见皇兄亦是难了……天下最是酒能解千愁,来,皇兄,今日何不与卿卿畅饮一番?”
我拉着梁文敬在桌前坐下,亲自执壶,为两人斟上。
梁文敬深深看我,并无言语,只是一杯杯饮下。
我亦喝了不少,最后看梁文敬都好似不真实。
“皇兄,不,不能再喝了。我已醉了……”我笑道,抬手挡住梁文敬递来的酒杯,只觉头重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