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见我一惊一怒又一笑,也唬了一跳,“等等,姐姐,到家了。你没事吧。”
我回头看看那奇怪的人并没有跟在后面,便放开拽她的手,“周兴也是,找你便正大光明,为何偷偷摸摸?”
一提周兴,灵儿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他说对不起我,说那天姐姐找他去了,他怕来找我被姐姐骂,他说他爹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娶我,说若要长久好,便要我做他的小妾。”灵儿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只是嘤嘤哭。
或许对周兴来讲,能娶灵儿作妾已是他爹格外开恩,否则,当真让周兴和灵儿断绝联系也不是不可能。可能我白天所言让他格外震惊,所以,趁着夜色急着来和灵儿说了。
想起那朗朗少年,远处看灵儿的神色极是爱慕灵儿,听到我言及有人向灵儿提亲脸一下煞白……可惜,婚约乃遵循父母之命,他也无得选择。
我叹口气,“灵儿,他若知你,惜你,必会穷尽一切办法不让你委屈;若你觉得委屈,那只能说明他还爱你不够。天下之大,不会只一个周兴。”
灵儿听到此,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姐姐,我可,可是和周兴……我已发誓,非他不嫁。”话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
“那只有一个办法。”我凑近灵儿,在她耳边轻声说,“答应给他做妾。”
灵儿浑身一抖,见她楚楚可怜的神色,我心一软,“姐姐知道你不愿意,可是,他今日不纳你为妾,来日必会有别人。”
灵儿脸色越发苍白,在月光下不搀一丝血色,显然,她被这番话刺激到了。雕塑似的呆在那里。
“进屋吧,着凉小心。”我握住她的手,冰凉地吓人。
想必过了今晚,她亦会明白好多事理。
周兴,那孩子不错,可惜懦弱了一些。比起灵儿的执着和坦白,他显地不够磊落和怯懦。
躺在床上,窗外冷冷的月光透过窗棱,撒到地上。
我了无睡意,翻来覆去。今晚被灵儿的突然失踪一惊一吓,身上出了不少冷汗,此时才觉得里衣湿腻腻地透心凉。
索性起来,来到窗前。借着月光,手忍不住抚上那古琴。
这世上,除了母亲,大约就是这琴陪伴我最多的了。可惜母亲故去,能将这琴的音色发挥到极致的女子大约也不存在了。初来时,精神恍惚,难解思母之苦,每日必弹几曲,琴音所至,犹如母亲在身边。半年下来,每晚一曲,已成了习惯。灵儿见我手抚琴,琴声悠扬,入神处,便露出艳羡之色,“姐姐,你手真巧啊,瞧我这手,天生只能做豆腐。”
想起灵儿这俏皮的话,我出神一笑。
想必灵儿已经歇下了,今日之事,令她疲惫不堪,憔悴不已。她只道少年爱她,她也如此,岂不知再深的感情在门第之见,父母一言下都显得渺小不堪。她盼着心爱的周郎来娶她,却不曾思及周郎现在还未等她进门,已被人分割了一半去——作妾,应该是已替周兴许了一门亲。
可怜的灵儿还被蒙在鼓里。
远处,隐隐地传来啸声,凝神听去,箫声低沉幽咽,听了一阵,禁不住击节赞叹,好一曲《广陵散》。
禁不住想起树林边里的那个白衣锦袍男人。看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想必在暗处已经将我和灵儿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眼中,且看地十分透彻。想起那箫声响起的时候,我正担心灵儿,冷汗淋漓,几欲昏厥。那箫声适时出现,想必那人亦觉察到我的困境。只是他的出现实在是奇怪,他从哪里来?难不成从树上掉下来的?我微微摇头。
我出神地听着箫声,直到更漏声声传来,已是三更。
我站的有些累了,便回床上躺下来,一会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