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走吗,失望的旅人?
你说,这里锐眼太多,亢奋太多,夜话太多,怪笑太多,让你浑身感到不安全。
你说,你要找一个夜风静静,鼾声轻轻,表情土拙,善意弥漫的所在。
我说,别急,留一阵子吧。留下看看,看夜风能否吹熄夜话,土拙能否磨钝锐眼,鼾声能否盖过怪笑,善意能否控制亢奋?
我说,也许能。
你说,也许能,但自己已经没有这般时间和耐心。
没有马,但你的披风飘起来了,你走得很快。
直到你走得很远,我还在低声嘀咕:你一定要走吗,失望的旅人?
你说,已经等了很久,等不到善意了。你不愿意诅咒,不愿意咆哮,不愿意随俗,只想消失。
其实,我也多次想过消失。消失是容易的,也是必然的。
像城头飘过的歌,像树上栖存的鸟,我们迟早都会消失。
想到消失,一切坐标回归空白,一切言词全都褪色,一切关系弦断琴毁……
但是,也有一种可能,在消失中留下一个实验性的游戏。那就是,试着整理出一个小小的窝棚,藏下我们的愿望。过些天,或过些年,有牧民来访,或有路人推门。他们可能在里边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然后,口口相传,曲折传递,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