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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3)

这会儿风渐渐急了,将身上的披肩吹的凌乱,她站在高处,倒仿若摇摇欲坠似的。拢了拢头发,见他面无表情的眺望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便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这样诚心,佛祖一定会应的。”

其实她心中明白求神拜佛不过是为着心安,就像这世间许多事,无常且无奈,并不都是平坦顺遂的。可此时面对着佛门圣地,总想着要说的吉利一些。

苏徽意为她理了理披肩,便揽过她,“起风了,咱们过去吧。”

她随着他走上去,就见长长的青石地直通到寺庙里,远山被云雾缭绕着,走的近了,愈加的朦胧氤氲。四野清寂无声,而远处仿若有钟声悠扬,庙门外翠竹环绕,一两个沙弥在院中扫着叶子。

他们一直走进去,便见气象庄严的佛像,沈蔷薇拿起一旁摆放好的香烛,点燃插香,接下来便跪在蒲团上叩了头,双手合十着说:“愿佛祖保佑,我和清英还有孩子平平安安。”

她甚少唤他的小字,此时轻声说出来,亦是觉得不好意思。起身见他恍若未闻的站在原地,就说:“你也拜一拜吧。”

他从没有拜过佛,心中并不信这些,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倒存了一份诚心,便跪在蒲团上轻轻叩了头,却没有说话,稍缓了缓,才起身拂了拂衣摆上的灰。

抬眼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就说:“走吧。”

两个人走出去,一路都静寂无声着,沈蔷薇跟在他的身后,默默看着他的背影,那头翠竹幽幽,而他的身姿笔挺高大。天气那样晴朗,天空澄澈幽蓝,像是平静的水波,上头绽放着朵朵白云似的花朵。

这一刻她想,这个人,就是他的良人啊。可这样想着,却让她眼眶一热,只是不妨他回过身来,见她抹了抹眼角,就问:“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风大,眼睛里进沙子了。”

他亦是没有多问,牵过她的手慢慢的朝前走,像是感叹似的,“这样的风景真是难得。”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尤其是和你一起看。”

风吹的竹林沙沙作响,可听起来却悠远的仿若不在尘世,遥望去看,雾霭蒙蒙,清风徐徐,仿若置身梦境。

沈蔷薇原本心中压着心事,听他这样说,却是愈发的难受,便勉强的笑了笑。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他眸子中亦是深沉的仿若缀在海底的星子,在幽暗中透出一丝光来,看的人心中难受。

她瞥开眼去,拿帕子随意擦了擦,“我倒是有些累了。”

苏徽意注视着她没有说话,牵着她往石阶走去,“蔷薇。”她恩了一声,转头见他欲言又止着,就问:“怎么了?”

他没有看她,只说:“没什么。”

沈蔷薇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可自己亦是有事没有向他挑明,两个人此刻倒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再不发一言,牵着手缓缓下了石阶,耳畔是虫鸣阵阵,眼前是芳草萋萋,只是彼此无言,安静的让人心头发紧。

下去的时候,只觉得石阶又高又耸,一眼望下去,看的她眼晕,就好似站在高高的云巅之上,不知道哪一步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她心中生出许多不安来,恍然间倒觉得这一切只是梦境,没有什么是真切的。

抬眼去看,见苏徽意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抱你下去。”

她还不及拒绝,便已被他抱了起来,那风呼啦啦席卷而来,直吹上她的脖颈,连头发都凌乱起来,飘飞着挡住眼帘。而他紧紧的抱着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瞬间流出的眼泪,便伏在他的胸口,轻轻的阖上眼,听着树叶窸窣有声。

她心中一遍遍的想着该如何开口,可那一头是弟弟的命,这一头是他,苏笙白将她逼到这个地步,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安静的等着,或许下一秒他就会把弟弟带回来。

她一直都在等。

这一程走的极慢,她窝在他的怀里更是不想动弹,两个人离得这样近,她听得见他的心跳和呼吸。良久之后,她才听见侍从喊了声七少,睁开眼去,见他们已经到了车子旁,苏徽意将她放在车上,吩咐侍从,“把夫人送回去。”

她安静的看着他,他回以微笑,“等着我。”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车门已经关上,司机很利落的开了汽车,她看着他,站在树荫下面,一身的笔挺军装,穿的极是霸道,即使是笑着,也掩不住眉宇的凌厉。

车子渐行渐远,她恍惚的只能看见衔接的翠树,一片一片,郁郁葱葱。而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她回转过身子,只觉得累极了,便阖上眼去。隐约觉得过了许久,汽车依旧在开着,她心中诧异,便睁开眼去看,见汽车开在小路上,远远的,只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她下意识的一凛,不禁问:“这是去哪儿?”

那司机见她醒了,便说:“夫人,七少命我将您送到江南去,过了前面的路卡,那里有人跟我们随行。”

沈蔷薇怔了怔,才说:“送我回去,我不能离开这!”她想着这里面的事,只是理不清晰,可此刻也顾不得多说,“调头,我要回去!”

司机严肃的说:“夫人,我收到的命令是送您去江南,请您配合。”他稍缓了缓,才放软了语气,“夫人,七少的用意您应该清楚,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护你,既然大帅绑了您的弟弟,你以为只要你离开,他就会善罢甘休么?只怕你前脚刚离开七少,下一秒就会被他擒住,那样的后果是什么?您知道么?”

沈蔷薇越听越是心惊,不禁喃喃的说:“原来他都知道了……”

司机见她面色惨白,就说:“夫人,七少为保护你这样处心积虑,还请您体恤他一片心。”

沈蔷薇半晌说不出话来,仿若失了魂一般,怔怔的看着前方,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流下泪来,窗外是晴好的天,一派的明媚,可看在眼里,却只余下那炙闷的感觉,憋的心口发紧。

山路并不好走,一路都颠簸着,过了路卡后,便见一辆汽车等在那头,外面站着几个穿便衣的人,随行的还有医生护士。

沈蔷薇扫了一眼,就见司机挥了挥手,医生和护士很快上了车,客气的打过招呼后,便听司机说:“夫人,七少说火车目标太大,所以这一程要乘坐汽车,怕您身子不适,便叫医生跟着。”

沈蔷薇没有说话,车子又开起来,很快便在山路上留下一道车痕,逶迤绵长。

因着她怀着孕,出行并不方便,所以才刚日暮,汽车便在雾柳镇停下,虽说是小镇,但十分的热闹,因着这一线都通知过,所以汽车才进了镇子,便有卫兵来迎,一路又是严密保护着,就连入住的酒店外面也是岗哨重重。

沈蔷薇坐了一天的车,只觉得身子都散架了,好在护士一直扶着她,随行的便衣紧跟着,直到进了房间,才停住了步子,沈蔷薇不适应的这样的排场,却也知道是无可奈何。她坐在沙发上缓了缓,见护士倒了杯水过来,就说:“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那护士得了严令,要一步不差的跟着她,摇了摇头,说:“夫人,我先扶你上床休息吧。”

沈蔷薇只觉得气氛怪异,却也没有多想,起身走到离间的卧室,便伏在床上阖上眼去,到底坐了一天的车,很快便睡了过去。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景平火车站岗哨云集,任凭夜风沙沙,却都纹丝不动。原本暗夜幽深,笼罩下来就愈发的压抑。汽车缓缓开了过来,直到了站台前才停下,苏徽意自车上下来,林宁面色凝重的跟在后面,说:“七少,既然顾小姐马上就要到景平了,您不妨见一见她再回金陵。”

苏徽意原本阔步朝火车走,闻言就回过头去,目光冷厉如刀,一字一顿的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毙了你!”

他转身上了火车,步履有些急促,走道的灯昏黄的厉害,仿若烛灯一般,衬得火车冷清幽静,他皱着眉,眉宇之间隐着一触即发的怒意,走道那样长,直觉里像是走不到头一般,和着窗外暗夜无边,便显得一切都悠长起来。

才进了包厢,便见林宁跟了进来,将一份稿子递过去,“七少,这是草拟好的文稿,已经拍了电报到北地。”

苏徽意抚了抚额,才接了过去,扫了一眼,见上面都是些拒婚的委婉之词,就点点头,“下去吧。”

林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在瞥到他那一双冷眸后,还是咽了下去,转身离开。

火车慢慢的开起来,暗夜愈发的黑沉下去,左右都寂静无声的。苏徽意摘下军帽,此刻疲意尽显,便倚靠在了床边,看着窗外一瞬即逝的景物,室内黑漆漆的,走道的光微微的映照进来,半明半暗中,他的脸透出几分落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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