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紫跃了上岸,满地乱滚,口中直喊:“饶了我吧,痒死了!”
很显然,是之前撒下去的药粉起作用了。
阿紫原本想要暗害徐阳,被发现后索性将计就计,仗着自己水性好,假意伪装溺毙在湖中,倒想看看他是如何应对的。
没想到徐阳还有一手施毒的本领,若不是考虑到段正淳夫妇就在身边,撒下去的很可能就不是痒粉,而是真正的剧毒了。
徐阳一本正经,就好像这事不是他做的一样,在旁冷言冷语道:“或者是湖水不干净,阿紫姑娘每天都下去这么泡一泡,想必是得了湿疹了吧?”
边说,边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好像生怕阿紫的病会传染一样。
阿紫想要发火,但实在是痒得受不了,只顾得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十根手指伸进衣服里乱抓乱挠,样子狼狈不堪。
阿朱在边上冷眼旁观,早就看出这是徐阳下的手脚。
可是,这还真怪不得对方,实在是自己这个妹子太没眼力价了。
徐阳什么人?医术高超,近乎仙迹一般。先前自己伤重眼看要死了,被他一副药就给救回来了。
这样的人,懂得用药来治人,自然也就懂得用药来害人。
再加上他的武功也不俗,就连乔峰也常常同他一起探讨武学,两人虽未正式交过手,但能同乔峰相提并论,境界会差到哪儿去?
想阿朱原先的少主慕容复,如此惊才绝艳的“南慕容”,依然被乔峰稳压一头,你阿紫又有多少分量,竟敢平白得罪徐阳?
不过毕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亲情始终占据了上风。
阿朱最后还是站了出来,面对着徐阳盈盈一拜。
“恩公在上,贱妹阿紫不懂规矩,得罪了恩公。还请看在阿朱面子上,也看在乔大哥的面子上,小惩大诫一番就好了。”
徐阳见被阿朱识破了手段,人家又挺客气的,便嘿嘿笑道:“其实……,令妹仗着在星宿派学了几手毒功,常常拿来害人。若是不教训一番,出去乱来被人抓住,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星宿派?”段正淳这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女儿,闯了多大的祸,怒道:“你……你是如何进星宿派这种邪派的?!”
星宿派恶名昭彰,掌门“星宿老仙”丁春秋更是一手毒功,一手“化功大法”,天下闻名。
就算是大理段家的子弟,若是行走江湖碰上星宿派弟子,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因为星宿派弟子虽然大多武功稀松,但一身的毒功诡异莫测,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而且,就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所以基本上没有门派会愿意得罪星宿派的人。
好在星宿派一般都在西域星宿海一带横行,极少干涉中原武林事务。
不过既然阿紫从西域万里迢迢归来,其中想必会有蹊跷。
问题是,眼下阿紫满地打滚,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乔峰也开口了:“贤弟,为兄也赞成,这女娃子是该惩戒。不过最好是让她爹娘领回家去教训,大庭广众一介女流,不好看。”
徐阳点点头,阿紫如何调皮,如何阴损,其实不管他的事,略加惩罚其实就够了。
走到近前,在阮星竹的惊叫声下,徐阳一脚又把阿紫踢回了小镜湖。
“让她再泡一下,或许就好了。”徐阳自然是暗地里把解药放到了湖中,至于阿紫会多难看,这可管不了。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再一次泡入湖水之中,阿紫原本想骂人的,但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次湖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治愈力,她全身上下一下子就不痒了,反而有种很舒适的感觉。
不仅如此,她甚至感觉身上以往练习毒功带来的种种隐患,都有渐渐减缓的现象。
毒功本身就不是好练的,星宿派上至丁春秋,下至刚入门数月的弟子,哪个不是天天泡在毒物堆里?
毒功练得越深,自身受损也就越厉害。
今天居然发现有药可以治愈这种隐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这就让她更不舍得离开湖水了。
好在现在还是夏季,湖水非常凉爽,她憋气潜水的功夫又好,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都没冒头。
阮星竹又开始忧心忡忡了,不过有了昨日阿紫在水底装死的先例,让她始终还是维持住了必要的风度。
徐阳见阿紫迟迟不出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勾出一缕笑容,转头便已经回了竹屋。
他走后不久,阿紫就憋不住气,浮了上来。
阮星竹忙上去扶起了她,一脸心疼。
段正淳则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星宿派?毒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不说清楚,莫怪为父要出手除害了!”
阿紫眼珠四下乱转,徐阳虽不在,段正淳和乔峰任何一人都足以将她制住,显然今天是逃不掉了。
嘴巴一扁,眼眶一红,阿紫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我从小就被送人了,那对收养的夫妇也不是好人,养了几年又高价把我卖了。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如何管得了人家把我卖去哪里?人贩子带着我们几个孤女,一路颠簸,到了西域,又碰到兵乱被人杀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被星宿派的人看中,带了回去收做了弟子,你当我是心甘情愿的不成?”
“在星宿派十年,阿紫真的没做过坏事。最多也就是每天毒倒几个师兄弟,借机树立在派内的地位。父亲你不知道,星宿派并不是按照入门时间来决定门内地位,而是按谁的毒功更强,能害更多人来排列的。阿紫若是心慈手软,必定活不到今日。只是我绝对没有对外间的寻常人下过手,若是有所欺瞒,就……就让我坠入万丈深渊,死无全尸!”
若是徐阳还在,对阿紫的这些骗小孩子的话,自然是要嗤之以鼻的。
好在他回竹屋去了。
见阿紫发下如此毒誓,段正淳倒是不便再逼问下去了。
反正若是要查实,也不是那么容易,此去西域,来回起码一年,还未必能查到些什么。
倒不如想办法从星宿派派来中原的那些弟子们身上去找线索,更为容易一些。
阮星竹也在一边打圆场,心疼地问道:“阿紫,身上好些了吗?段郎,你也真是的,怎么帮着外人骂女儿……,我苦命的孩儿啊,你看你那狠心的爹……。”
气得段正淳一甩袖子:“慈母多败儿!她以后出去,定要吃苦头的!”说罢,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走了,一旁的四大护卫急忙跟上。
阿紫倒是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娘啊,日后我要找了夫君,爹爹会不会给我准备一份更大的嫁妆?”
乔峰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牵着阿朱的手便回了竹屋。
竹屋内,徐阳早就泡好了一壶好茶,正在想事。
见乔峰进来了,他笑道:“先得恭喜大哥大嫂得偿所愿,缔结连理!”
乔峰哈哈大笑道:“全靠兄弟你,一番话骂醒了愚兄。否则今日必定铸成大错,无法挽回了。”
阿朱则是行了个礼,面色微红道:“多谢恩公体恤,放我小妹一条生路。”
“诶,倒不是我想要为难她,她方才想用毒针毒我,我这才出手教训她一顿。”徐阳指着桌上放着的一根银针说道:“你来看看,这毒针上透着青黑之色,必然不是寻常毒药,想来应该是星宿派的碧磷针。换了旁人,一不小心,一条命就送掉了。你这妹子下手太狠,容易伤及阴德,只怕是难得福寿。”
阿朱一看,果然如此,便急道:“方才不知道阿紫如此心黑手辣,还怪恩公下手太狠。如今看来,恩公果然是心怀慈念,阿朱万谢!”
说罢,又要施礼,徐阳双手虚扶,笑道:“大嫂不必如此。你同我大哥结亲,你便是我的家人。替家人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孩子,有什么打紧。再说了,莫说这种区区碧磷针,便是星宿老怪来了,我也把他的毒物当糖豆吃。”
“吹牛吧你!”门外有人应答,徐阳一脸苦笑,这阿紫,恢复能力还真的跟小强一样。
“我师父人品虽然……,虽然那个啥,但‘化功大法’和一手毒术,都是天下无敌的,就凭你?”一脸不屑,显然阿紫并不相信徐阳的说法。
“阿紫,不得乱说!”阿朱开声制止自家妹子继续错下去。
摇了摇头,徐阳道:“你那师父,好好的北冥神功不学,乱七八糟搞出来个什么‘化功大法’,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敢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个笑话?”阿紫眼珠一转,叱喝道:“我师父乃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唯一仙人,仙风道骨,于武学一道极有开创性。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你怎么敢如此褒贬?”
徐阳感觉有些不对,以他对阿紫的了解,这妮子绝对不是那种在背后夸人的性格啊?
果然,他还未答话,窗外就有人大笑道:“小师妹果然聪敏,察觉到二师兄来了。呵呵,你以为你这般说,就能换回性命?快把神……快把那样物事交出来!我便自作主张,让你死得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