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布,日月神教青龙堂堂主,人人尊称“黄面尊者”。
其在神教中的地位,甚至更在“雕侠”上官云之上。
无论从职位的重要性来说,还是从在教内的地位而言,他都远比童百熊资格更老,权势更大。
没想到,这次上头居然派自己来给这位明显失势的童长老当副手,贾布对此极为不满。
不过,杨总管临行时的一段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童百熊,贾布不加掩饰地冷笑着。
虽说童百熊此次带了不少风雷堂的好手过来,但很明显,那些真正有实力的长老们,都是以贾布马首是瞻的。
无他,到底谁在东方教主面前更重用,谁在杨总管面前更为得宠,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恐怕只有白痴,才会在如今的局面下,听从童长老的指挥。
但不管如何,这次行动的主导人,名义上还是童百熊。
因此等到所有人都下了船,贾布便上前问道:“不知童长老如何打算,我等必定配合童长老再立新功!”
童百熊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难得贾长老如此配合,童某倒是要先行谢过了。”
贾布早就投入杨莲亭的阵营,这在黑木崖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的武功本是绝高,只可惜为人却差了些,以往行事颇有鬼祟之风,老兄弟们并不是太服他。
但自从投靠了杨总管,贾布居然升得极快,从原本四堂排末尾的朱雀堂堂主,一举登上了青龙堂的堂主之位。
更是踩到了童百熊的头上。
这次不知为何,杨莲亭将他安排做自己的副手。
即使用脚丫子想,这也明显是不怀好意。
童百熊只是耿直,并不是弱智,因此一路上也谋划了应对的手段。
不过不知为何,贾布虽然脸色不善,但一路上总还算是配合,让童百熊没法发火。
就像现在,明明之前还一脸不不忿之色,但转过头来就问自己的安排,好一副伪善的假面具。
童百熊没好气的回答,让贾布哑然失笑。
在他眼里,童百熊早已经是个死人,只是看死在什么时候罢了。
和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多计较的。
“童长老乃是贾某的前辈,武功更是在神教中能排进前三。贾某作为副貮,自然要配合童长老,替神教再立新功!”
“哦?你说我能排进前三,那前两名,又是何人?难道还有你贾长老不成?”看看天色已晚,童百熊反而不着急了。
今夜不适合走夜路,必定是要住在洛阳城内,反正有时间,他当然要调笑贾布一番。
在他看来,神教中除了东方不败之外,就连贾布、上官云的武功,都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差距。
因此贾布说他只排第三,童百熊颇为不服。
贾布则是一脸正气,拱手向天遥敬道:“排第一的,自然是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东方教主!”
童百熊听了,也是肃然起敬,口中念颂口号:“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这口号,原本就是最近在黑木崖上人人都需谨记的,显然是杨莲亭的手笔。
但就童百熊看来,口号虽然有些夸大,但东方不败的文治武功,绝对配得起。
贾布又道:“排第二的么……,当然是英武无双,百战百胜,文武双全的杨总管了。怎么,你童长老不服?”
杨莲亭的武功?谁都知道此人最工于心计,武功根本就拿不出手。
说得不好听,恐怕随便找个香主出来,武功都比杨莲亭好上十倍百倍!
但这话,只能心里明白,谁敢说出口来?
杨莲亭的探子密布,恐怕这贾布都是其中一个。
“你!”童百熊强行按捺住胸中的恶气,恨恨道:“童百熊不敢,杨总管的武功……委实高明的很呢。”
贾布看着童百熊压抑憋屈的样子,自然是哈哈大笑,再也不看童百熊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那些长老们都给了童百熊一个抱歉的眼神,但每一个都跟着贾布的脚步离开。
童百熊心中极为恼怒,方才贾布分明是在挑拨是非,但这事说出去,谁会信他?
贾布原就是杨莲亭的心腹,这次杨莲亭派他过来,名义上是自己的副手,实际上就是监军,负责监督自己的所作所为。
方才自己若是有半点犹豫,只怕今夜小报告就会刷刷的打上去。
童百熊自己倒是不怕,自古艰难唯一死,大不了将姓名送给东方兄弟罢了。
但他还有家人在黑木崖,除了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今年才四、五岁,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
若是被自己连累,这……简直不可想象。
忍了吧。
童百熊方才的满腔豪气,转眼间便成了一肚子的怨气。
只可惜,生活还要继续,这孙子,还得装下去。
那些个风雷堂的属下,此时静静地候在一旁,等待着童百熊的指示。
童百熊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去歇息,让老夫暂且静一下。”
众人知道童长老心情不好,便躬身道别,一声不响的走远了。
只剩下童百熊一人,在船只往来穿梭的河道上,独自嗟叹。
这算什么事?
当年,在任教主的带领下大杀四方,那才是日月神教的黄金岁月。
虽然任教主和自己关系一般,但相比起如今的东方不败,任我行对童百熊似乎更为器重。
当然,任我行最器重的人,则是东方不败。
当年的东方不败,武功并未大成,只是自己属下风雷堂的一名副香主。
但任我行就是从行伍之间看出了东方不败的潜质,硬是破格提拔,几年内就把他从一个小小的副香主,提拔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教副教主。
而东方不败也不负他的期望,显示出了过人一筹的才华,教中众人无有不服的。
数年内,他非但武功大成,于人员调配,战前布置,战后规整之类的神教教务上,也是处理地井井有条。
到了后期,任我行甚至将大部分的教务都下放给了东方不败处理,自己则一心修炼“吸星大法”。
若是东方兄弟当年安分守己,那该多好啊。
正想到此处,童百熊突然大喝一声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果然,身后传来一阵豪迈的大笑声,在河畔的一棵大柳树后,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童百熊借着暮色仔细一看,竟然吓得连退数步。
“你是,任……任教主?!”
眼前这个高大健硕的老者,赫然便是失踪多年的神教前教主,任我行。
当然,所谓的失踪,不过就是东方不败给神教中人的一个借口。
实际上,人人都明白,任我行是被东方不败给囚禁起来了。
作为东方不败反叛的主要干将,童百熊甚至知道任我行是被囚禁在了梅庄的地牢里。
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位可怕又可敬的老者了,没想到今日意外的重逢。
这让童百熊颇为感慨之余,更多的则是警惕。
“任教主,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否?”童百熊躬身问候道。
任我行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恐怕也只有你还记得老夫啦。”
童百熊听了这话,颇为感慨。
当年的他,可是东方不败身侧的重要成员,抓捕任我行时,他就在一旁。
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假的,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任我行既然敢在自己面前出现,想来今夜是逃不掉了。
“任教主,当年童某深受教主大恩,原本不该对您老人家无礼。不过既然东方教主请尊驾在梅庄常住,为何任教主又跑了出来?这样童某很是难做啊!”说罢抽出腰间的长刀,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任我行。
任我行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童百熊,你也太小看老夫了!”
笑声挟着内力席卷而来,震得童百熊双耳欲聋,整个人都几乎晕倒。
此时,任我行身形决然向前。兔起鹘落间,两人虚空对了数招,不知任我行使了什么手法,童百熊的腰刀竟已落入任我行的手中。
任我行疾退,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刀是旧的,这些年来都没换过啊?”端详着手中的长刀,任我行感慨地说道。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刀也是一样,用得顺手了,也就懒得换了。”童百熊骤然失刀,心态反而平息了下来。
任我行是个极为骄傲的人,若是自己手中有武器,或者他会对自己出手。
但现今童百熊手无寸铁,任我行断然不会再加一指于其身。
这是童百熊对任我行的尊重。
果然,任我行叹了一口气,将长刀插入地下,整个人的气势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童长老,老夫现今已脱困,联络了各地神教的长老和老兄弟们,他们都非常支持老夫重登教主之位,不知童长老以为如何啊?”
童百熊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东方兄弟自从当上这个教主,就极为昏聩。平日里重用小人,疏远贤能,就连那些支持他上位的老兄弟们,都被他贬斥的贬斥,驱逐的驱逐,更多的则是找了各种借口杀了。教内人心惶惶,只怕是迟早要有大乱。”
任我行听童百熊这样说,眼神开始有些发亮。
“看来童长老对东方叛贼也没有什么好感啊,不如与老夫共襄盛举,也可……”
童百熊抬手阻止道:“任教主,还请慎言!尽管他有这样那样的错,我和东方兄弟向来是过命的交情,任教主你不是不知。童百熊绝非是出卖朋友之人。他近来确是受小人蛊惑,干了许多错事。但就算他身败名裂,我姓童的也决不会做半件对不起他的事。姓童的不是任教主的对手,要杀要剐,便请动手。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