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今夜全仗着你,华山上下才得以安然无恙。平之你可和他交过手?没有受伤吧?”岳不群一脸关切,若不是徐阳深知他的心思,恐怕也要被骗过。
“交手数招,此人武功深邃,弟子怕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不敢紧追。”徐阳这谎话说得是熟练已至,他和岳不群都清楚,那个蒙面人的首领其实就是五岳盟主左冷禅,若说他能击败甚至擒杀左冷禅,只怕岳不群的猜忌会更盛。
果然,岳不群眉目间喜悦的神色瞬间闪过,随即又转为慈爱,安慰道:“穷寇莫追,慢说你一个人,便是师父我未曾中毒,恐怕也未必一定能抵得过那人。平之啊,你先下去休息,有什么话,待明日再说。”
“遵命!师父也早些休息吧。”
两人一场师慈徒孝的戏圆圆满满地演完,旁边那些人居然都没有看出来半分端倪,徐阳觉得岳不群和自己都能竞争一下奥斯卡小金人了。
宁中则也上前安慰了几句,她知道今夜若不是林平之挺身而出,非但华山派要全军覆没,还会牵连金刀门和其他那些无辜的人。
不管小徒弟一直隐藏自己武功的目的何在,最起码今夜他是为华山派立了大功的。
因此宁中则和颜悦色地安抚几句,还拿出最好的伤药赠给了徐阳。
徐阳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今夜虽然犯险,不过并没有半点受伤,这伤药并没有什么用。
再说了,有医疗术在身,就算是受了点轻伤,也根本用不到伤药啊。
好在师娘对自己还是真心的好,徐阳本来就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类型,他最怕的就是别人对他好。
“师娘有心了,托师父师娘的福,弟子有幸并未受伤,不过这伤药我先收着便是。”徐阳笑吟吟的谢过了师娘。
又和身边其他弟子寒暄了几句,这才准备前去和王元霸问安。
哪知道刚刚才转身出了大厅后门,王伯奋和王仲强两兄弟就凑了上来,硬把他拖到一边角落,悄声问道:“平之,我们俩可是你的亲舅舅啊,从小你就和舅舅亲,还记得小时候你天天缠着舅舅一起玩的事儿了吗?现在你长大了,本事了,舅舅可真替你死去的爹妈高兴啊。不过,有些事你可千万别瞒着我们。”
徐阳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别说是他了,就算是这个肉身的原主林平之本人,这辈子估计也没见过这俩亲舅舅几次,更别说有多熟络了。
福州到洛阳,遥遥数千里地,若说逢年过节有个礼物互赠那是很正常的,但是要见次面却极为不易。
不过有一点徐阳很清楚,但凡是没事献殷勤的,非奸即盗!
“大舅舅、二舅舅,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不必拐弯抹角的,能说的平之一定说!”
王伯奋二人对视一眼,神色间颇有些诡异,最后还是王仲强抢先开了口道:“方才平之你大杀四方,舅舅都很开心。只是那套剑法威力无穷,又从未见过,可否就是传闻中的‘辟邪剑法’?”
徐阳一笑,方才他不过只是用了“独孤九剑”的剑意随手挥剑,要说威力自然不俗,不过要说是什么剑法,那倒是说笑了。
“那只是普普通通的华山剑法路数罢了,并非林家家传的‘辟邪剑法’。两位舅舅,那‘辟邪剑法’你们也都见家父使过,会是一套路数吗?”
王伯奋和王仲强二人顿时哑口无言,确实林震南那一套‘辟邪剑法’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演示过,那时林震南洋洋自得的样子,如今想起来还好笑。
明明是一套破绽百出的寻常剑法,那林震南偏偏当成是宝贝一般,若不是他们是亲戚,金刀门的威名又远在福威镖局之上,恐怕都不舍得使给他二人看。
但他们想要的,其实并不是林震南使得那一套所谓的‘辟邪剑法’,而是他祖父林远图当年威震武林所使的那套。
虽说子孙不肖也是有的,但即便是林震南父子没有武学天份,一套威力无穷的家传剑法也不至于变成这种三、四流的剑法。
想来是林远图并未将真正的剑法传下来,不管到底原因是什么,但那几乎是一定的。
何况林平之上得华山,短短半年多的时光,就可以一人一剑扫平二十多名蒙面高手,再说他没有武学天份,那不是瞎扯淡吗?
所以王家兄弟自然而然地判定是林平之偷学了真正的“辟邪剑法”,这才会武功大进。
他们察言观色,看看众多华山派弟子惊讶的神色,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这个外甥隐藏得很深,那些师兄们同他一起练武作息,都不知道他的武功居然已经如此惊人。
再看看那位从始至终酒醉不醒的所谓大师哥,根本连替自家外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大外甥居然连娘舅都瞒,还说什么使得不是“辟邪剑法”!
真正是欺人太甚,弄得好像王家贪图他什么一样。
还不是担心他年幼,会被人欺瞒,将家传剑法流了出去,今后便不能说是什么独家秘技了。
气了半天,二人才回过神来,怒道:“平之,果然是翅膀硬了,舅舅管不了你了,让你外公来处理你!”
说罢二人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徐阳知道他们是去找王元霸告黑状去了,不由得哭笑不得。
他说得都是实话,别人偏偏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不去管他了,不管王元霸如何说,到底是自己的外公,总要去拜见一下才合礼数。
转过一个弯来,忽听檐廊之上,有人轻声叹息。
“什么人?”
“往日低调素净的林公子,今日大杀四方,高调地很呢。”说罢,上方轻轻巧巧跳下一人,不是曲非烟又是谁?
徐阳一笑道:“形势逼人,若再不出手,恐怕华山全派上下都难以幸免……”
曲非烟点了点头,又问:“林公子,小女子倒是有个疑问,一直未曾解惑,还请林公子示下。”
“不敢当,有什么还请问,林某知无不言。”徐阳对曲非烟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管她出身如何,起码在关键时刻,帮过自己好几次。
这当中固然有自己替她隐瞒身份,又解救过她的前因,不过这些日子来,她可说已经还够了人情,徐阳也不觉得自己能瞒过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什么。
“林公子不觉得自己的武功提升得太快了吗?”曲非烟幽幽地问道:“非烟虽然年纪幼小,但见识不比寻常成人少了,自达摩祖师开创少林一脉,虽千百年来,从未听说有人能在如此年纪,达到林公子如今的高度,更别说,这一切几乎都是在短短七个月内达成的。”
徐阳刚想说话,却被曲非烟以眼神阻止。
“林公子曾经在思过崖,从华山派剑宗前辈风清扬那里,学会了一套古怪的剑法,这事瞒不过有心人。不过即便如此,也很难解释如今的局面,要知道风清扬年轻时已经是百年难遇的剑法奇才,但始终到了耄耋之年,才达到如今林公子的境界,他花了数十年,林公子却只花了七个月,岂不是太过惊人了吗?若风清扬只是个庸才也就罢了,偏偏数十年前他已经是白道上知名的剑客,我神教长老屡屡有死在他剑下的。以他的才识都要花一辈子才能融会贯通的剑法,林公子几个月内就能青出于蓝,也未免……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徐阳明白曲非烟的意思,方才她的眼神阻止他的时候,他就通过系统金手指发现附近其实暗暗潜伏了好几个高手。
若是平时他自然不会如此疏忽,但今夜各种事情纷至沓来,头脑中实在是太乱了,一时不查差点就忽略了。
曲非烟这样问,其实就是给了徐阳一次机会,一次似暗实明的辩解机会。
而这种机会,由她来询问,才是最合理的。
“你说的话,也对,也不对。”徐阳想了想,索性放大招了:“其实,早在达摩之前,便已经有了武林一脉,但可惜那些惊天动地的武功由于种种原因并未流传下来。”
曲非烟摇了摇头,问道:“从未听说过。”
徐阳知道她不信,估计周边暗藏的那几个探子也不信。
读书少,真可怕。
“汉赵晔所撰《吴越春秋》,便有‘越有处女,出于南林,越王乃使使聘之,问以剑就之术。’又云其剑法天成,居于山林,授剑法以士兵,助越王勾践灭吴。越王称其‘当世莫胜越女之剑’一说。”
“始皇帝登位,暴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留侯张良弟死不葬,以千金雇壮士,铸百二十斤大铁椎,可惜误中副车,惜哉惜哉。此壮士也绝非寻常人!”
“至于战国的聂政刺韩相国侠累,白虹贯日,又格杀相府高手数十人。汉末的帝师王越,无一不是名留青史的武者,这些人俱在达摩之前,又如何说达摩才是中原武林之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