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楚本就有些跟华容华较劲,此时再一听了她挑衅的话更不可能示弱,嗤笑道:“笑话,有什么是你能用我不能用的?”
到是身后的莫安看着那摊子摆放着花花绿绿的衣物,旁边围着的又是一帮的大姑娘小媳妇隐隐感到不好,刚要上前提醒自家主子,就听对面的华容华扯着嗓门来了一句。
“店家,这位公子也想买肚兜儿,你拿出来给他挑一挑。”
公西楚一怔,目光往摊子上一扫,这才发现那些花花绿绿的全是肚兜儿,难怪这摊子前面围着的都是女人!
“这个……”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此时看着公西楚有些为难,脸上不自然的呈现一抹红晕,只觉得这公子生的极为好看。
公西楚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圈,听着旁边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简直是魔音穿耳,瞥见对面女人露出得逞似的笑容忽地向前跨出一大步。
“你喜欢这家铺子的?我看也不怎么样么?不及你身上穿的。”
“呃?”这回轮到华容华懵了,他在说什么啊?
公西楚来到她的身前,双眼中慢慢浮现出点点莹光仿佛织成一张网将她整个人罩在其中,手慢慢抬高拾起她落在肩上的一络秀发掖在耳后。
华容华的心有些慌,有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可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只觉得对面那一双眼灼人的很。
“我记得你喜欢白底绣荷花的,就买那一种吧。嗯?”公西楚说着顺手从摊子上拿起一个白色肚兜儿来在华容华的身上比量着,手指无意扫过她前面的峰峦引得呆滞的女人一阵颤栗。
“你、你干什么?”华容华回过神来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的抱胸,满脸警惕的往后退。
公西楚没理她的突然变脸,反而拿起手中的肚兜儿品评着,“虽说绣的不是荷花是鲤鱼,但也歹也是白色的,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来,试试……”那双目熠熠的样子直让人头皮发紧。
这人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人扒光一般,华容华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吓得她大骂一声“变态!”,转身就跑。
公西楚本想伸手抓她,却不防她一下钻进了人堆里,面对一群脸红心跳、还直往自己手上撞的大姑娘小媳妇,饶是公西楚也吓了一跳,就这么一顿的功夫,华容华已经钻进了人群里三扭两拐不见了踪影。
“咳!”公西楚收回手将手中的肚兜儿扔回到摊子上,自己没事儿人似的就要走。
摊主不干了,“哎,这位公子,您和您娘子闹别扭就回家闹去,在我摊子这儿折腾这么半天又不卖,这不是成心砸我买卖么?”
“折腾?”公西楚搓了一下手指,“我还没和她折腾过呢!”看了眼摊主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吩咐一边的莫安,“给钱!”
“唉。”
莫安付过了钱,手里捏着那一块风骚晃眼的白色肚兜儿,顶着路人怪异的眼神跟在自家主子身后,一脸的生无可恋。
公西楚走过那个摊子,左瞧右看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主子,回家么?”莫安上前问了一句。
“爷我是来逛灯会的,现在一盏灯没看到,你就让我回去?”公西楚白了他一眼。
莫言经过有些怔愣的莫安,向他投去同情的一眼。
莫安顶着周围怪异的目光牙一咬,伸手把那片白布塞进了怀里,回头被主子骂也好过大街上给人当猴儿看。
——
华容华一连跑出去两条街,将那主仆几人远远的甩在看不见的地方,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抹了把额上浸出的细汗,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慢慢往前走去。
无耻!流氓!华容华恨恨低咒了一声,此时的她两颊绯红,总感觉心好似要跳出嗓子似的。暗忖,她一定是跟那个男的犯冲!要不怎么每次碰到他都没好事儿?
被公西楚这么一搅,华容华逛街的心思也淡了许多,想要回家去待着,可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姜寡妇现在还在逛灯会,大家正锁着,她根本就进不去!
华容华忽地自嘲一笑,毕竟那里也不是自己的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家呢?
因着心里有事儿,华容华这一路下来对路旁的摊子失了兴趣,只盲目的在街上走着。
圆月东升,盏盏灯火亮了起来,点缀在喧嚣的人群中,宛若星河洒落人间,让人烦闷的心一下子沉寂下来。
华容华偶有看到猜灯迷的,也过去看了看。
只见这间店铺上面挂着一盏莲花造型的灯笼,上面缀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斜月孤星门半开’。
这是一家糕点铺子,掌柜的明言有谁猜中迷底的,就送一包马蹄糕,引得周围跃跃欲试的人越来越多。
有赠品啊!华容华都来了几分兴致,动用她脑子里的那上了十多年学的知识去猜,可怎么也找不出答案。
周围的人也纷纷说出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可是偏就没有一个正确的。
又站了一会儿,华容华见始终也没人说中答案便有些索然无味了,站的有些冷了,便往其他的摊子上去了。
“赵娘子,你看这个簪子好看吗?”
正在漫无目的逛街的华容华突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是住在陆家附近的小娘子,后面还跟着几个孩子。
孙娘子正拿着一个材质一般,造型别样的石器簪子想让赵娘子帮着掌掌眼,却一下看到正朝她们看来的华容华,不由使劲儿推了一把赵娘子。
“你干嘛?”赵娘子有些不快,顺着孙娘子的目光就看到了原先的熟人,先是有些尴尬,随后又白了孙娘子一眼,“你推我干什么?”
“她怎么还有脸出来啊?”孙娘子用自以为的小声问道。
赵娘子到是没故意控制音量,“脸皮厚呗!”
孙娘子掩住嘴巴咯咯的笑了起来,“这到也是,人家周娘子家的小妾面对劫匪的时候怕失身丢了脸面就一头碰死了,谁知有的人却是根本不把失身当回事呢!过后该出来还出来,脸皮可城墙厚呢!”
“唉,谁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艳娘竟是个烈性子,可怜她肚子里还有相公的骨血呢!”周娘子仍旧一身红衣,精神头却比以往好上许多。
“有的人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的,真遇着事儿了还不如一个小妾!”孙娘子早就看华容华不顺眼,此时更是嘴巴不饶人,“也不对,兴许呀,人家就喜欢这个调调呢!赵娘子,你说是不是?”
赵娘子只是笑,打量着华容华,感觉比以前瘦了,却更好看了,一时心里好不平衡,就这么个货色,哪里入了公西护卫的眼?竟连自己女儿的好都看不见?听了孙娘子的话,只怪声怪气的说了句,“谁知道呢!”
“哼,一准儿是这么回事,上次她不是还说什么睡觉的姿势么……”孙娘子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贬低华容华的机会自是不肯放过。
街上的行人似是看出这帮小娘子在针对华容华,却也没人出来说话,反而有不少人远远的站着看热闹。
华容华心中暗叹一句,真是人心不古!刚才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呢!现在一看,得,招呼不用打了,她也不说话,只挂着笑朝那几人走过去。
“喂,你干什么?”孙娘子吓的缩了下身子,随后又扬起脖子喝问,就不信这不要脸的女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谁知华容华只是在她们身边经过,根本就没理她们,在即将走过时突然停住脚步,回头说了一句,“这不是醉春楼的几个姐儿吗?从了良怎么还到处乱走?碰到以前的恩客可怎么办?”
说完,也不待几人回过神来,转身大踏步离去。远远的听到几人的哭嚎怒骂不由的会心一笑,开玩笑,自己受公西楚的气,还要受这几个小娘皮的气吗?
开始赵娘子几人根本就没明白华容华话中的意思,可周围人议论却让几人脸都白了。
“她们是醉春楼的?不怎么像啊?那可是县城最大的青楼了。”
“不是说从良了吗?也确实是有些过气了,哎,后面那个年纪小,看着还不错。”
孙娘子脸色煞白,双目气的通红,“他、他们什么意思?”
周娘子神色也不好看,“那华氏果真不是个好东西,竟敢污蔑我们是……”醉春楼几字怎么也出不了口。
赵娘子也是气的直哆嗦,低声道:“还不赶紧走?等着被人围观呐?”说完拽着女儿小丽的手就匆匆往家的方向走,刚才这一阵落在小丽身上的目光是最多的。
其余几人也低着头急忙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
教训了几个挑刺儿的小娘子,又隐隐散了一口郁气,华容华竟有几分雀跃,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买了一只糖葫芦慢慢往姜家走去。
咬一了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又冰的牙齿直打颤儿,寒风吹过,几片雪花从华容华的眼前飘落,耳听着远处传过来的犬吠声,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