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视的态度让华容华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自己孤身一人可没什么胜算。
把钱一文一文的捡了起来,华容华最后看向冷眼旁观的掌柜,大声骂了一句,“奸商!”然后在掌柜的变脸之前跑了出来。
跑出一段路后,华容华的心气儿才顺下来,抱着荷包里的七十文想着是先还给公西楚,还是一起还给他二百文。
正想着时却见前面公西楚朝这边走了过来,莫安跟在他身后不知在说着什么。
华容华一笑,快过年了还是不要欠债的好,这么想着就迎了上去,“公……”
谁知公西楚却好似没看见她似的,直接从她身侧走了过去!旁边的莫安奇怪的看她两眼,也急忙跟在主子身后。
华容华站在原地愣了起码有半分钟,随后回过神来看到旁边路人满是诧异的眼神不由又恨又臊,“毛病!”低骂一声便匆匆回了姜家。
至此,华容华就在姜寡妇这里安顿下来。只是,平时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突然间要自己烧火做饭,一时间不由的有些手忙脚乱。
夜里,华容华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思忖,果真是由奢入俭难啊!等她发了财一准找人专门来伺候自己!唉,钱,她什么时候能发财啊?
华容华在新家里待了两天,等身上利索了这才打算去布庄看看,总要找点进项赚点儿钱,不能坐吃山空啊!
“姜姐,我出去一下。”这两天,华容华和这个姜寡妇处的不错,两人没事儿时就凑在一起说话,姜寡妇给人的感觉十分热忱,是个爽利的人。
“华妹妹是要去哪儿?”姜寡妇从自己屋里出来,随口问了一句。
“我是想去接点女红活儿回来。”华容华到是没瞒她。
“也成,妹妹要是有这手艺更好,总能吃饱饭,省的去给人做帮佣听人家呼来喝去的。”姜寡妇一脸高兴的道:“你等等我,我也去转转。”
华容华好笑,想不到这姜姐竟已经开始发愁自己饿肚子的问题了!
等姜寡妇出来,二人锁了门往街市上走,华容华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姜姐也给人做女红吗?”
“做啊,可惜我绣花不太好,赚的少,平时也就帮人浆洗赚点儿钱,现在天冷又离年靠近的浆洗也没什么人了,再就是往外租房子。”姜寡妇看着华容华笑了一下,“说起来,华妹妹还是我的财神呢!”
“大家都不容易。”华容华感慨的说了一句。
“可不是不容易,我儿子六岁我家那口子就走了,剩我一个人拉扯个孩子也没个帮衬的人,亏了孩子他爹临走给我们留下了一些财产才免得我们饿死!可这孩子一天天的大了,用钱的地方也就多了!”
华容华奇怪的问道:“姜姐,我怎么没看见你儿子?”
“去学堂了,在学堂吃住,估计过几天就要放假了。那小子才十一个头就快赶上我了,长得随我娘家人,挺俊秀的,学问也做的好,先生说再过一年就能下场了。”说起自己的儿子,姜寡妇眉眼带笑十分的得意。
“那挺好的。”华容华应付了一句,指着前面,“到了,就是那家。”
华容华来的是以前来过的西街的成衣铺子,这家既卖布也卖成衣也收女红活。
姜寡妇打量一下这家铺子,道:“我都是去东街那边的华记,给的比这边高一文。”
开玩笑,华老爷已经死了,自己又和华大嫂闹的那么僵,她才不要回去给人看不起呢!
华容华只是笑了笑没接姜寡妇的话,抬脚进了铺子。
姜寡妇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反正自己已经提醒过了,华妹妹不在乎那一文钱自己也没办法。
临近年关,铺子里的人挺多,两人在一旁站了半天才有小二过来招呼。
“两位娘子随便看,是想买布料还是衣服?”小二笑眯眯的问。
华容华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开口问道:“那个,我想问问,你们这儿收女红活吗?”
小二愣了下,没想到年根下还有人来接活,随后笑道:“有,您二位要是想做女红的话到这边来。”
将华容华二人引到了人较少的角落里,小二直接拿出几个荷包,“荷包不绣花的两个一文钱,这种绣花的八文,要是绣的好多加钱,绣的不好要扣钱。”
“差这么多钱?”华容华拿过一个荷包看了一下,感觉绣的很一般,照原主的手艺差远了,“除了荷包还收收别的女红活儿吗?”
小二笑着道:“这是自然,要是不绣花,那么小的荷包,几针就完事儿了。别的女红活也收,帕子,屏风,衣服,料子的质量和绣的精细程度不同价钱也不一亲。不过马上到年了,大件的你也绣不完,这些荷包刚好有人要的急,你要接的话二十二之前送回来就行。”
华容华想了想,确实,马上要过年了,要做大件绣不完不说,而且她对自己能不能完好的发挥本尊的女红技能也不敢保证,想来想去还是荷包好,起码做不好自己也赔得起。
“那我就绣荷包吧!有多少?多少钱一个?”华容华做了决定就问道。
“八文钱一个,都做成这么大的,做一百个。”店小二顿了下又道:“不过这做荷包的布料和绣线你得自己出钱买,铺子里可不行赊账!”
想不到赚钱还要先垫钱进去,仔细想想这也是,自己要是卷了料子逃走可怎么办?遂点了头。
店小二给华容华取了大红色印着元宝暗纹的粗绸,“这些有三尺多,足够你做一百个荷包了。”
“哪里就需要这么多布?你不会故意扯这么多的吧?”姜寡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扯都扯了,华容华也懒的计较,索性又挑了些绣线和一套大小型号不同的针,直接问多少钱。
小二的心算很厉害,各项一加张嘴就来,“……一共三百八十一文,您给三百八十文就行。”
华容华都倒吸了一口气,嘶,好贵!还没等赚到钱呢,先就花了近一半出去!不过那也得买,将一块半两重的银子递过去等着小二找零,这时,她看到几个年纪大的妇人正围在一起挑着什么。
“那是什么?”华容华问送钱过来的小二。
“那是本店的碎布头,这位娘子想要的话也可以去挑,我给您便宜些。”
华容华本不想挑,走了两步又回来,笑着道:“我也挑一些吧,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着了。”
姜寡妇见状也跟着过来挑,“我也挑点儿,碰着大块的,打了隔布留着纳鞋也好。”
最后,二人又一人挑了一大包的碎布头。
小二见华容华买的多,索性每人只收了五文钱。
姜寡妇一面用从店里借来的破布将碎布头包起来,一面乐呵呵的道:“下次再有这样的好货给我们留着啊!”
“这是赶在年根前儿,要不平时哪有这么多这么大的碎布头?不过碎布头没了,还有一些碎皮子你们要不要?”
“什么碎皮子?”华容华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这些皮子是打北方来的,我家掌柜娘子用它们做了一批靴子卖的挺好。只是剩的那些碎皮子最大的都没有巴掌大什么也做不了,一直压着呢,您要的话就给三文钱就行了。”
华容华仔细翻看着小二包袱里的碎皮子,确实破碎的很,就连做鞋垫都有些缝不起来,可是摸着那柔软温暖的茸毛,她还真有些舍不得,最后讲价花了两文钱将东西买下了。
“你买这些碎皮子做什么?不是瞎花钱么?”姜寡妇念叨了一句。
“反正也没多少钱。”其实华容华也没想好要用这些碎皮子做什么。
姜寡妇一噎,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华妹妹竟是个有钱的主呢!
华容华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生硬,便问道:“那个,姜姐,你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没了。有些年货什么的,得等文儿回来再买,虽说他年纪小些,可毕竟是一家之主!”姜寡妇隐隐有些自豪,“华妹妹呢?你过年要怎么办?不然就跟我们一起过?”
华容华听出她只是句客气话,况且真让她跟个认识没几天的人一起过年也挺别扭的,便拒绝道:“不了,过年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我跟你们凑什么热闹,不过就是一顿饺子加守夜的事儿,我自己就成。”
姜寡妇隐隐松了一口气,似是有些遗憾道:“哎呀,你真是,我还寻思着咱俩好好唠唠呢!”接着又爽快的道:“行,到时你有什么事儿直接喊我就成。”
二人到了家,华容华把碎布头从红绸布里取出来重新用自己的旧包袱皮包好,然后从里面找出一块大些的碎布就开始研究怎么做荷包。
除了手指还有些跟不上思维,就是左肩有些使不上力,好在她主要用右手,左手也就是帮着拿个东西,问题还不大。
拿着店小二给的荷包做样子剪了两次,才勉强栽出了荷包的样子,然后取了中号针开始引线缝合。
一下午,在华容华戳了无数次指头之后,她终于能平稳的行针缝合了,只是针码还是有些大。
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色,华容华揉了揉脖颈,闭上眼睛让自己休息了一下。这东西看着简单,脑子里也知道该怎么样,可真的动了手才知道什么叫做眼高手低!
华容华出来取柴烧炕,刚好碰到姜寡妇也刚才屋里出来。
“华妹妹这一下午没少缝吧?我把那些碎布都粘成了隔布,等干了送你两块好做鞋!”姜寡妇一边取柴一边笑道。
“姜姐真不用,你忘了,我也有不少碎布头儿呢!”华容华拒绝道。
姜寡妇笑了笑,只说你跟我还客气,却再没提送隔布的事儿。
一连两天,华容华都闷在屋里跟那个荷包较劲,虽说手指惨不忍睹但成果也是喜人的,看着青布荷包上的那朵粉色荷花,她几乎是喜及而泣。
第三天,她刚打算将那块红绸子栽开,姜寡妇就带着个小包袱过来了。
“呀,华妹妹你还没开始吗?”姜寡妇满是诧异,“我还怕输给你,特意闷在屋里做了这么多呢!”包袱打开,各色各样的荷包能有十几个一下全都散落在炕上。
华容华的眼都红了,不带这么刺激人的,她这儿刚有的一点信心几乎不费炊灰之力就散了。
姜寡妇是真的替她着急,“你还不快着点儿,还有八天就到二十二了,到时你绣不完可怎么办?”
“我这两天不舒服就没做。”华容华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