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儿子搂在怀里,华容华叹了口气,孩子还小慢慢来吧,现在总算知道养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了。
车外的莫安有些脸红,不过还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想到刚刚发火的少夫人,还是躲到了一边去,没敢上前。车外的秦山到是将车里母子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若有所思,如果自己要是出生在官宦之家,那现在就应该是坐车的而不是赶车的。
牛丫到是没听明白什么,她见少夫人搂过两位少爷好似雨过天晴的样子,不由笑嘻嘻的道:“少夫人,您不生气了啊?”
“我要真跟他们生气早就气死了。”
马车晃悠悠的进了曲州府,两年前为了办展销会一行人也到过曲州,不过和今天进城却是完全两个心情。尤其是透过窗帘看到外面的街道上人声鼎沸,买卖兴隆的样子,再联想城外瘦骨嶙峋的老人和捡食掉在土里的孩子,心里莫名的发酸,还有一丝丝愤怒。
御林军开道,一行马车无阻的进到了驿馆。福喜早就派人过来打理好了,所以一行人到来丝毫没有慌乱,他将银子安顿好,并安排御林军看守银两,这才到正在带在孩子在院子里疯跑的华容华这里。
“华夫人,我们是不是一起去衙门拜见一下知府?毕竟在这儿休息几天还得靠人家庇护。”
华容华起身,看着牛丫和两个孩子疯跑,有些不情愿的道:“要不就你自己去吧,多带点儿礼品。”两年前她见那位知府的时候就很不喜欢,总觉得他的眼睛有些色眯眯的。
“这个,不好吧。刚才知府大人已经派人送了请贴过来,说是要设宴给我们接风呢!”福喜有些为难的道。
华容华没好气儿瞪了他一眼,“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福喜抓抓自己的头,嘿嘿笑着说:“我不是寻思着华夫人肯定得去,怎么说都一样么?”
“那好吧,你去准备礼物,我去换件衣服。”华容华想着城外的灾民有些想探探知府的想法。
“小七小八。”华容华抬手叫过两个儿子,“娘亲要出去一趟,你们在家里跟牛丫姨玩。”
“娘亲,我也要去!”跑的满头大汗的小八叫嚷着,紧拽着娘亲的衣服。
小七抿了抿嘴,站在小八身旁,显然也是同样的意思。
华容华亲昵的在两个孩子的小脸上亲了亲,“不行哦,娘亲是去办正事,不是去玩的。不过娘亲答应你们等回来时给你们买好吃的。”
两个孩子撅起了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那娘亲再答应你们,等回来陪你们放风筝!”为了能够顺利出门,华容华继续割地赔款。
“放两,三,不五次!”小七伸出小手指讲着条件。
“好,娘亲答应。”华容华笑着将小七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曲州的知府姓韩,叫韩进,是个五短身材,面白发稀的人,他一见人就笑,鼻下的两撇胡子也跟着跳动起来,看上去是一个十人和蔼可亲的人。
“哎哟哟,我当一早上起来怎么喜鹊就在叫呢,原来是两大财神回来了呀!”韩进手里握着折扇,腆着大肚子,笑眯眯的站在椅子前三步的位置等着华容华二人。
福喜笑着迎上来,“我们这过路财神可比不得知府大人官运亨通啊!又来打扰韩大人,还请您海涵啊!”
韩进哈哈的笑了起来,“好说,好说。”然后将他本就不大的眼睛投向华容华,“两年不见华夫人可是更见雅致了!”
华容华脸上挂着虚荣的笑,“韩大人谬赞了,雅致没见,皱纹到是添了两条。”
“华夫人还是一样的爱说笑。”韩进的眼神又在华容华身上扫了两圈后才挪开,“二位后面请吧,酒席已经备好了。”
“其实韩大人真的不必客气,我们本就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哪里还好意思吃的什么酒席呢?”华容华婉据道。
韩进却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扯开油乎乎的面皮笑道:“这哪行?华夫人路过本官这一亩三分地,若是连个接风酒都不摆,到时太子殿下知道了岂不会怪罪?”
“呵!”华容华干笑,这几年无论她走到哪儿都会听到类似的言论话语,开始时她还会辩解几声,到了后来已经麻木了, 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
福喜适时接过话头,“不知韩大人今日可准备了桃花酿?上次那酒我可是还没喝够呢!”
“有,有,当然有。”韩进笑眯眯的道:“二位里面请,贱内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二人随着韩进来到一间布置好的厅堂,只见四周摆满了怒放的鲜花,姹紫嫣红,香气袭人,让人的精神也不觉跟着放松了,中间摆着一张圆桌,素服纤腰的婢女正在穿梭其间摆放杯盏,一个丰满妖娆的美人儿和一个尖嘴猴腮的精瘦男人朝几人走来。
“哟,华夫人和福大人已经到了呀!贱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那美人儿人虽未至,但其身上浓烈的香气却已经扑鼻而来。
这美人是韩进的妾,韩进的正室夫人长年礼佛,府中事务一直都由这位姓姚的妾侍处理,人称姚夫人,据说出身青楼,床上功夫很是了得,极得韩进喜欢,也因此才无法扶正身居妾位,上一次举办展销会时,和华容华打交道的也是这位姚夫人。
做为现代来的人,华容华对一切小三小妾什么的都是极为讨厌的,可是为了自己敛财的目的,却又不得不和她打交道。
华容华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福喜却是恭维道:“姚夫人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姚夫人纤纤玉指捏着帕子掩嘴一笑,“福大人的嘴可真是甜,也不知哄骗了多少的美人儿。”又隐晦的打量了下华容华的胸部,“华夫人好像是越来越丰满了呢!有什么秘方的话可不要藏私啊!”
华容华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是天生的!”
“来,来,各位请入坐。”韩进从后面进来,邀请众人入座。
依次入座之后,华容华和福喜见跟在姚夫人身后的瘦削男子竟然也坐了下来不由都是一愣,不解的看向韩进。
韩进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懊恼道:“哎哟,看我都忘了介绍,这位是曲尺县的县丞,也是贱内的表弟许杨。”
曲尺县的县丞?!华容华和福喜的目光刷地盯到了他身上,城外的那些灾民上告的不就是这家伙吗?还说知府大人总算是把人抓了起来,这哪里有抓?分明就是人家的座上宾吗?
县丞许杨起身笑着冲华容华和福喜拱了拱手开口道:“早就听说两位财神的大名,什么时候也去我那曲尺县转一圈?也好让我沾沾财神爷的光儿啊?”
福喜笑了笑,拱拱手敷衍道:“哪里哪里!”
华容华抿抿唇,终是没忍住,不由开口问道:“梧桐县的县丞?不是说给知府抓起来了吗?我们进城前碰到一些梧桐村的村民说是县丞大人强征税款却又没有修缮河堤导致农田被淹,已经上告到知府了,怎么……”
“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福喜急忙把话头截了过去,心里暗暗抹了一把汗,心说这位华夫人说话直来直去的个性怎么又犯了?万一得罪了知府大人,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有自己的好么?
知府韩进、姚夫人和许杨都怔了一下,随后迅速的对视了一眼。
韩进叹了口气道:“可不是有隐情么,虽说曲尺县丞乃是本官妻弟,但于公上本官可是秉公直断的,本官已经查明梧桐乡的农田被淹虽然确有其事,但乃是因为那地已被做为泄洪之地,村民是因为想要更多的补偿才诬陷曲尺县丞的!诬告官员本应坐牢的,但本官念其终是治下子民便将他们都放了,却不想他们仍旧不思悔改。”
许杨吸了下鼻子,委屈的道:“华夫人,福大人你们是不知道啊,我那曲尺县虽然也是在江南之地,但却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富有,有经常发水的安兰江不说,境内也多是高山险峻,虽然我在这等贫瘠之地为官却也想着要为百姓谋些福祉,可谁知穷山恶水之下尽是刁民啊!为了补偿他们我甚至把自己的积蓄都搭了进去,可他们却仍是不知足!”
“呜,我可怜的弟弟啊!”姚夫人扯着帕子遮上了半边脸颊已经哭了起来,还眨着泪花的眼睛求道:“你们可要替我弟弟做主啊!”
华容华一身的恶寒,当即道:“有知府大人做主就够了,哪里用得着我们?”
姚夫人一愣,眨巴下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泪珠不知是落下好还是挂着好。
福喜暗自叫糟,急忙补救道:“姚夫人,我们只是替太子办差的人,哪里断得了官司,所以县丞大人这事儿啊还真就得知府大人来断呢!是不是华夫人?”
华容华也知自己嘴快的毛病又险些惹出事来,便讪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韩进呵呵笑了两声,适时道:“我们不提那等扫兴的事了,来,吃饭吃饭!”
众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只是面对着一桌子的珍馐佳肴,无论是做客的还是请客的都有些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