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的这番话张嘴就来,都没带歇气的,不止嗓音嘹亮,而且还抑扬顿措,感情特别丰害,直听得绿萝和陆文平一愣一愣的。
牛车本就离着马车不远,她这一番叫骂,华容华二人自然也听了个清楚。
公西楚额上青筋直蹦,转身就要去找陆老太算帐。
华容华急忙拦住他,“你傻了,她骂人又没指名道姓的,你这样过去不是自己认了?”
“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还是你念着以前的情份舍不得啊?”公西楚狐疑的打量着华容华,“今儿一天,不是碰着这个就是碰着那个的,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放你娘的屁!”华容华被气的飙了脏话,抬手在男人的身上狠砸了一拳,两眼圆睁,“你再敢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话说的真霸气!莫安暗道,只是一会儿被割舌头的人还不定是谁呢!谁知他原本以为会生气的自家主子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缓了语气。
“那你不让我去揍那老太太!”说这话时公西楚有些委屈。
“他就一个嘴巴利害的老太太,你打赢她还能被人叫声英雄是怎么的?”华容华白了他一眼拉着他进院儿,“想收拾她招儿不有多是,别在这儿给人当猴看!”
“那我也不能听她这么骂你!骂你不就等于骂我么?”公西楚还是心中不快,甩开了华容华的手。
“你当我听见她骂人就高兴啊?”华容华瞪眼,“可咱们要是跟她骂起来能骂赢她么?骂不赢的话你打算动手?就她那样挨了打还不得直接赖上来啊?到时咱们就成天给别人当猴儿看了!”
公西楚看了她一眼,抬脚朝屋里走去,冷声道:“既是你愿意挨骂那你就听着好了!”
华容华险些气个倒仰,谁愿意挨骂了?心里把外面的陆老太也恨了个半死,侧耳听听,已经听不见陆老太的叫骂声了,反而是传来的元娘的哭喊声。想了想,还是进屋去哄那个别扭的男人了。
付了车钱进来的莫安摇了摇头,觉得主子真是变了不少,夫人拦着他不许打人,主子竟直接回了屋子,要放在以往只怕会连劝他的人一起打了吧?还是说其实主子并没有太生气?
巷子里,陆老太从牛车上下来两眼喷火的瞪着绿萝从她怀里抢过孩子,张嘴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臭婆娘,你拦着我做什么?自己是谁家的不知道么?还是你也发贱的看上别的男人了?告诉你,你要敢给我儿子戴绿帽子,我就直接把你浸了猪笼!”
绿萝脸颊通红,眼里噙着泪从车上下来,抬起来满是悲愤的脸道:“娘你浑说什么?你这不是逼我去死么?自嫁给相公我是一心一意的伺候相公,孝顺你,有哪里做的不对了?你要这么说我!”
“哎呀,你还敢还嘴!”陆老太觉得怀里抱着孩子有些不方便,就要把孩子递给陆文平抱着再去收拾绿萝。
陆文平红着脸将车钱结了,又招呼院里的江兰把车上的东西往院儿里拿,此时火大的低吼,“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这可是在外面呢!”
陆老太抬眼一看,别人家的大家果然都半开着,想是在偷看,顿时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抬脚冲着刚才车上下来的元娘踢了一下,“哭哭哭,哭什么哭?赔钱货,那么想认别人当娘,就别回来了!”
原来,华容华下车时给元娘看到了,脱口叫了一声‘是我娘’,结果给陆老太听到了。
当时陆老太骂人正骂的来劲,但儿媳绿萝死命的拦着她不让骂,刚好在气头上,又听了这么一句,直接就拿着元娘当了出气筒,元娘挨了打自然大哭出声。
元娘又挨了踢也不敢躲,只哭哭啼啼的抹眼泪。
陆文平看着母亲抱着儿子进院了,这才对元娘道:“元娘,那已经不是你娘了,现在绿萝姨母才是你娘,记住了吗?”
绿萝红着眼睛冲着陆文平笑了笑,“相公,把元娘交给我吧!”
“委屈你了!”陆文平满是歉意的冲着绿萝点点头。
“相公!”绿萝微微垂下了头,似是有些脸红,心里却是恨的要死,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婆婆,难怪那个姓华的女人红杏出墙呢!
绿萝咬了咬唇,道:“相公,其实妾身拦着婆母是有原因的,咱们进屋说!”
“哦,好!”陆文平先进了门,绿萝牵着元娘跟在后面。
“啥?你说他是将军?”陆老太的嗓门差点儿掀翻屋顶。
绿萝急的直跺脚,“娘,您小点儿声!”
陆文平也满头是汗,“他不是县令大人的护卫吗?”
“现在是护卫,可以前是将军啊,而且公西护卫出身康乐伯府,可是咱们惹不起的王公贵族呢!他们要杀咱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所以,娘,咱们可不能再胡乱骂人了!”绿萝见陆老太吓的脸的白了,心里总算平衡点儿。
“那他是不是能见着皇帝?”陆老太还是有些懵,怎么感觉这个护卫比县令还要大呢?
绿萝笑了,“自然是能的,公西护卫还是将军那儿曾受过皇上召见!”
陆文平抹了把头上的汗,“早就听说过公西护卫出身京城大家,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伯府出身,还是开国皇帝亲封!这不都快赶上皇亲贵族了么?
绿萝心中暗嗤,真是没用的男人,这就吓破胆了?
“那他好好的将军不做,伯府不待,跑到咱们这个小县城来干嘛?”陆老太琢磨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谁有好地方不待跑破地方来啊?
“那是因为公西护卫在京城得罪了人……”
“哦,他是在京城混不下去才来这儿的啊!”陆老太恍然大悟,“这么说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么!说什么又是将军又是伯府的吓了我一跳!”
绿萝差点跪了,这老太太是什么逻辑?“可没准什么时候公西护卫又回到京城当将军了呢!而且虽然伯府现在不管他,可据我所知,伯府的老夫人已经给公西护卫送过两次东西了,不定什么时候他又成了伯府的公子!”
“啊?这给赶出来的还能回去?”陆老太有些不信,看向自己的儿子。
陆文平也吃不准,不过还是小心点儿好,“娘,就算他不是将军,仅靠着县令大人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以后,娘见着那院儿的人就当没看见吧!”
“那不是便宜了那个**!”陆老太有些不甘心,她都想好了,以后两家住一起,她见那华氏一次骂她一次。
“娘,你骂她不就等于骂公西护卫么?刚刚你骂了她,我们得抓紧去道歉呢!”
“啥玩意儿?让我给那个荡妇道歉?”陆老太眼睛瞪的老大,恨不能一口把绿萝吃了。
绿萝被吓了一跳,“那,那万一公西护卫记仇,以后报复我们怎么办?到时相公可不就得遭殃了?”
一听到儿子可能会被报复,陆老太也蔫儿了,嘟囔道:“那大不了以后我不骂她就是了,反正我不去道歉!”
“哪能让娘您亲自去?儿媳代您去就好了!”绿萝笑着在一旁道。
陆文平听了这话直皱眉,公西楚是将军也好是护卫也罢,他抢了自己曾经的妻子是事实,现在自己的另一位妻子又要去找他,怎么听着这么让人不放心呢!
陆老太也不干了,跳起来指着绿萝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冒冒然的跑到别人家里去,莫不是看上别的男人了?”
绿萝的脸一下变得通红,还隐隐有丝心虚,心想,原本陪在公西护卫身边的就应该是我啊!可此时却是断不能承认的,她扑通一声跪下,“娘,儿媳可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您怎么能如此冤枉我?我、我要是对相公有二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了绿萝起誓,陆文平的脸色稍缓,但对于她自告奋勇的去道歉还是心有抵触,可让自己去?一想到自己在那个男人和自己曾经的女人面前弯腰,他的心就感觉堵的慌!
“哼,老天爷要是那么灵的话,早就把那个贱婆娘给劈死了!”陆老太撇撇嘴满是不屑。
正当几人为这事儿发愁时,三柱媳妇带着女儿从铺子里回来了。
陆老太扔下正跪着满脸正气的绿萝就跑了出去直奔三柱媳妇,“赚的钱呢?赶紧给我!”
三柱媳妇将鼓鼓的钱袋递给陆老太,笑着娘,“娘回来了?”
陆老太迫不及待的抢过钱袋,白了她一眼,“不回来,你好密我的钱么?”
说完就急忙回到自己的屋子数钱去了,三柱媳妇有些讪讪的,正要带着女儿回自己屋里去却被陆文平叫住了。
“六郎啊,有事儿么?”三柱媳妇笑着问。
陆文平从屋子里走出来,点头,“是有一件事要麻烦大嫂!”
屋子里只剩下还跪着的绿萝,一时间,绿萝义正言辞和委屈全都好似成了笑话。
隔壁,华容华又是割地赔款,又是小意伺候,好不容易把公西楚哄的有两分笑脸,就见蟑螂贼头贼脑的站在门口往里看。
“你干嘛呢?”华容华没好气儿冲他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