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

春天来得很迟，春雨却绵绵了一场又接着绵绵。从白昼到白昼，从夜晚到夜晚，那条巷子就一直弥漫着千丝万缕的雾，迷迷蒙蒙的烟。两边的高墙悄然立在烟里雾里，哑哑的，或红或灰。无数个圆的方的，垂挂着米黄浅蓝的窗子，将些个墙壁横里竖里裁开。沿墙根蜿蜒着一条乌龙般的下水道，雨紧时，哗哗声四溅，菜叶儿草屑儿打着旋，上滚下翻的跌跌撞撞挺忙乎；雨松了，便呜呜咽咽地低吟浅唱。常有一条二条或肥大雄壮或小巧玲珑的狗，伸爪弓腰探着鼻子在沟里忘情地嗅，偶尔发出一二声汪汪的哼叫，不知是表达惊喜的发现还是失望的遗憾。窗帘下的录音机开着，就有些个歌星的缠绵哀怨之声在粘湿的空气中潮潮地飘荡。巷子似一条鱼，鱼脊骨就是那条油黑明滑细长的石板桥路，一块块的石条沉重地躺在泥土里，无数块的条石，紧密排列互补，织就了小巷幽长的风景线，无数的男们女们，无数的鸡猫狗兔们或步履匆匆或悠然自得，俨然一副主人的风姿，脚踏轮轧，朝朝夕夕，那终日里湿漉漉的苔藓是条石忍辱负重泪的结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