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凤雅,外号老雅子,今年五十三岁了,是周集乡庙东村党支部书记。今年咱周集乡水势吓人哪,刚拾掇完霉麦子。我就带着庙东村二百多口劳力上堤保周集圩,第一场大雨我们两天两夜没吃没喝没眨眼,堵豁口加固险段,正当水情危急的时候,在南京住院的大儿子捎来口信,病情危急,要我立即去。我的天,火烧眉毛的时候我能走掉吗?交通中断,村与村失去联系,乡里把电话拉到我家,险段就在我家附近,大堤安危我责任重大啊!我就写信给儿子,我走不掉!百年不遇一场大水,咱党员不带头,谁带头?我们支部组织了民兵抢险队,党员突击队,一个月零三天,坚持日夜值班,吃住坝上,庵棚里的罪实在不好受,晴天热个死,蚊虫叮咬,日头曝晒,阴天淋个透,还经常有水蛇嗖嗖地穿过。一次我和民兵营长周玉霞周玉选在堤上巡逻,走到小台桥突然发现洪水还差二指宽就上桥面上,形势危急,我和民兵营长连忙跳进水里堵口,另一人回去喊人,突击队跑来了,连干了三天三夜,才算保住了小台桥险段。这时南京医院又捎来了儿子病情告急的信,儿子在信中说,爸,还能真不给我见一面了吗?那一天读了信,我流了老泪,虎毒不食子,何况我还是个人。我只有两个孩子,住院的是我的大儿子,去年儿子得了肾衰病,在怀远住院,当时计划生育正是紧张的时候,咱不带头群众不服,工作不好开展,我硬是从怀远医院把儿子拉回来做了结扎手术,结果延误了治病的良期,儿子的肾衰加重了,到南京一查,竟到了中期,为给儿子看病,亲戚邻居的钱都被我借光了,我能不爱我的儿子吗?可是大水当前,我不能只为自己的儿子,不为大家的儿子。我忍着痛把信压了,将老伴、牲畜送到亲戚家,甩开膀子在堤上玩命干。我虽然五十多了,可身子骨还结实,水里泥里摔打不倒,吃霉麦子喝凉水也撑得过去。咱是个党员就得像个党员样,大水压境,群众靠什么?还不是就靠党支部这个主心骨,我又是支部书记,支书一走,群龙无首,我不可以离开。没几天,咱周集乡行洪了,庙东乡一片汪洋,我更走不开了,一个村子一个厕所,上级给打了一口水井,厕所连着庵棚,四周的水都是黑绿色的,四十度高温下,庵棚周围咕噜咕噜地冒气球般大小的气泡,污染十分严重,闹得鸭子喝了洪水便伸腿瞪眼绝气儿。拿着儿子从南京来的第三封急信,你想想,我这个支书能走掉吗?当时,我揣着儿子的信,暗暗告诫自己,老雅子,老雅子,你可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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