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却怎么样都睡不着,披上衣服,缓缓踱步到花园,月光下的昙花缓缓开放。月下每人呵!果然名不虚传。
庭中有个玉石桌子,看着这庭院的布局,不得不说,这太傅大人是个雅士。桌子上摆着一张古琴,上好的乌沉木,雕刻着一只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撩拨一下,如泉水叮咚,又如玉盘散尽。
压抑着自身女性声音的柔美,低沉地开口:“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如今灯火闲读/红袖添香/半生浮名只是虚妄/三月一路烟霭/莺飞草长/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不知心上的你是否还在庐阳/一缕青丝一生珍藏/桥上的恋人入对出双/桥边红药叹夜太漫长/月也摇晃/人也彷徨/乌篷里传来了一曲离殇/庐州月光/梨花雨凉/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突然觉得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唱这首歌,昙花开的瞬间,月光轻轻地为她披上了一层素雅可静的纱裙,一眨眼,又开始闭合了。昙花的美丽,怕是自我毁灭的决绝吧。
如果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里,那么,自己又会不会想念这里呢?
“你肯定不会离开这里的。”温柔的声音让我手足无措,我抚花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肯定不会离开这里的,我坚信,因为,我不许。”段如歌坚定地语气让我呼吸一滞。
我摇摇头:“如歌,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一定知道我的来历是不是?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好不好?我觉得,我一无所知,如歌,我……”还没等我说完,他的嘴唇覆上来。
我使劲儿挣脱,毫无作用。最后,感觉到我的恐慌,段如歌才放开我:“鸢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平复自己心中的悸动与恐慌,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其实,我不相信爱情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了。知道为什么吗?”
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淡定地看着他。
“在那一个世界,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男人。他不帅,也就是长得很普通,没什么钱,可是他很干净简单,在我认识他的时候,我认为他一定是一个好男人。我见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他了,我不顾家人的阻挠,和他在一起了。家里讲究门当户对,我是豪门千金,有身份有地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我有很好的前途,可是,我还是舍弃了。在我的帮助下,他渐渐开始有了好的未来,我们结婚了,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成亲。我们很恩爱,我也觉得,那就是我要的幸福了。那天我回家,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他背叛了我,那个女人,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亦是我在初遇他的时候,反对最为强烈的人,也是最最瞧不起他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爱的太沉重,也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我去喝酒了,跳舞,结果,我死了。我的灵魂来到这里,住进了这具身体。看惯了后宫那些女人的明争暗斗,我自知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逃出来了。也许,你要找的人,并不是我,而只是这副皮囊。而我,真的不想再爱了。更不想,再死一次,这样消沉的生活,并不适合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很平静地讲述自己的过去,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心,也已经不再难过。
“我知道,你讲的所有,我都知道。”他握住我的手:“不要怕。以后我会保护你,如果不是你的灵魂来了,我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我静静地听他说,心中开始释然。
他话锋一转:“我还知道,那个他和南楚国的轩辕痕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吃惊地捂住嘴,像极了一个小女孩。
“因为我与你同在。”
“你以为你是上帝?”
“上帝是什么?”
我撇撇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那只是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其他的,我却是真正的一无所知。”他坦然地看着我:“鸢儿,我会一直陪伴你,一直。”
“我不相信。”捂着耳朵。
“鸢儿……”
提起裙子,转身跑回了房间。小手轻拍着胸口,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