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率兵进驻皇宫,将何进和何苗的部队都收为己用,又令人传见赵融。
朱铉早已让赵融带领他的部属,以追杀宦官余党的名义奔向扬州了。朱铉因担心朱儁的安危,又不识得董卓的凶残,反而留在洛阳,要再观察一下朝中的局势,以便为将来筹谋。
先说说董卓。
董卓到洛阳时,手下只有步、骑兵三千人。用了谋士李儒的计策,每隔四五天,就派军队夜里悄悄出发到军营附近处,第二天早上,再严整军容,大张旗鼓地返回,让人以为西方凉州又派来了援军,而洛阳城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
丁原素来与董卓不和,朝堂之上常与董卓据理力争,董卓暗恨在心,指使丁原部下的司马、“飞将军”吕布杀死丁原而吞并了他的部队。朱隽听闻丁原果然被吕布所害,悔不当初,当日未能力劝丁原除掉吕布,这吕布摇身一变,成了董卓的亲信,朝中文武百官更加忌惮董卓的势力。
董卓手中有了军队,便开始在朝堂之上发号施令,先以下雨不停止为理由,让少帝颁策罢免司空刘弘的职务,由自己接任。
董卓又任命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孔伷为豫州刺史,张邈为陈留太守,张咨为南阳太守。董卓自己的亲信有谋士李儒、女婿牛辅、猛将李傕、郭汜、张济、都没有担任高官,只是在军队中担任中郎将、校尉一类的职务。
显然董卓利用自己人来控制住军队,又用高官厚禄拉拢贤能之士为己所用,朝内朝外一时都是董卓的人在掌事。
董卓性情残忍,一旦控制朝政大权,便开始作威作福。
侍御史扰龙宗晋见董卓汇报事情,没有解下佩剑,立刻就被打死。
当时,洛阳城内的皇亲国戚很多,宅第相望,家家都堆满了金银财宝。董卓放纵部下的士兵冲入他们的内宅,强夺财物,侵犯掳略妇女。
有一次,董卓派军队到阳城,遇见一群正在举行祭社活动的人们,士兵冲入人群,砍杀男子,掠抢妇女和财物,驾走他们的车牛,把砍下的头颅挂在车辕上,说是攻贼大胜,狂呼滥叫地回到洛阳城。其景象惨不忍睹,令人发指!
董卓对皇甫嵩素有怨恨,假意征召皇甫嵩为城门校尉。皇甫嵩一到洛阳,主管官员便秉承董卓之意,上奏朝廷,将他交付审判,想把他杀掉。
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跟董卓有交情,从长安跑到洛阳来替父亲求情。
董卓正摆设酒宴,大会宾朋,皇甫坚寿抢步向前,与他辩理,叩头落泪。在座的宾客深受感动,纷纷替皇甫嵩求情。董卓迫于众怒难犯,且皇甫嵩威望太高,这才答应放人,任命他为议郎,不许其离开京城。
震慑了群臣,董卓掉过头来开始对付皇帝。他在朝堂上公然指斥天子不贤,更口出狂言:“天下之主,应该选择贤明之人。刘协似乎还可以,我想立他为帝。如果还不行,刘氏的后裔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朱雋等人坚决反对,董卓见朝中功勋贵胄都不同意,只得暂时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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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回到家中,朱儁气急郁闷,招朱铉来见。
“今日朝堂之上,董卓意图废少帝,被我等以死相谏方才作罢!但我看董卓必不会善罢甘休,你速速返回扬州,召集兵马等待天下英雄共讨董贼。”
朱儁不愧是当朝柱石,军旅英豪。在朝堂上看清了董卓其人后,当断则断,立即指令朱铉返回会稽,起兵反董。
朱铉却不放心朱雋,要走一起走。
朱雋却不肯答应,悲怆的言道:“现今董卓妄图乱政,我等这帮老臣已经商量好了。我和皇甫嵩、仲邵等人朝堂之上出面,据理力争;另有一批人暗中策划除掉董卓。只要关东兵起,便可一起发动。袁绍、袁术、曹操已经逃出京城准备举兵,你回扬州与他们共同举事。”
不放心自己的义子,又淳淳教导,细细嘱咐,舔犊之情溢于言表,令朱铉感动的无以复加,旧日的恩怨早已忘之九霄,只顾叩首,要朱儁万万小心,莫要被董贼所害。
朱儁既然已经以身许国,又何在惜身家性命,只是拜托朱铉道:“因为得罪了董卓,皇甫嵩的长史何衍、侄子皇甫郦,你要一起带走。还有原北军中侯何颙也随你走。”
朱铉忙答应了,回去准备。
驺俊又来找朱铉,说赵俨、张范等人也要跟他们去会稽,朱铉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还特意问到牵招和史路。
驺俊黯然神伤:“那一夜何苗被杀,乱军冲进车骑将军府,将牵招等人的老师,何苗的长史乐隐也杀了。前几天他们来找我借了点钱,说要送乐隐的棺木回家乡去。”
朱铉不禁点头叹道:“师生一场本该如此,但乱世尚能不忘师恩千里送棺,也真算是义士了!”
第二日,朱铉拜辞朱儁,依依惜别,再问朱儁有何嘱托时,朱儁毅然决然,只要朱铉尽快准备好起兵事宜,不要顾惜自己。
朱铉下马,叩首再拜,朱儁也含泪,最终才叹一句,对朱铉轻声嘱咐道:“若有可能,可保我家人周全。”
“义父但请放心!公子现在豫章,与会稽相邻,必能保他全家平安。”
朱儁喟然落泪,心中唯一牵挂之事有了着落,便催促朱铉速速离京,一路多加保重。
朱铉知义父已年迈,受不了离别之苦,便请他回府,自己与众人等人分别出城,在城外五里处取齐后便奔向会稽。
归途之中,朱铉介绍会稽的风土人情,抚平了辞别义父的苦楚,也勾起了思想的浓情。
各人也都直抒胸臆要在会稽有一番作为。张范却始终不说话,朱铉心想:“此人真是位怪人。”
朱铉不管张范,先问何颙道:“我听说董卓延请你做长史,你却为何要跑到会稽去?”
何颙一听便破口大骂董卓奸贼。朱铉笑了笑又问赵俨:“赵兄此次去会稽,想做个什么官?”
赵俨倒也实在,毫不谦虚的说道:“若论我所学,一郡之长尚嫌小了,现今你们都还不了解我的才能。给我一个县,三年之内必然大治。”
朱铉乐了:“可以,我向王朗大人去请命,封你做鄮县令。”
赵俨本是随口说说,没指望能马上做官,朱铉却答应的如此痛快,不禁惊讶的问:“难道你不怕我没有真才实学,只是信口雌黄?”
朱铉笑道:“你如果言过其实,我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今日之言。怎么样?现在收回还来得及。”
赵俨想出仕已久,岂肯放过这样的机会,执意要去做那鄮县令。
朱铉又看看闷闷不乐的皇甫郦和梁衍,问道:“二位一路上都不说话,可是有什么心事?”
皇甫郦勉强的挤出点笑容:“背井离乡之人自然有心事,其实更担心我叔叔在京城的安危。”
朱铉同病相怜,劝道:“二位大可不必担心皇甫嵩大人,我义父等人会竭尽全力保护皇甫大人的。”
皇甫郦叹:“早听我的杀了董卓,怎么会有今天。”
梁衍在旁边也说:“正是如此!当日我也劝大人在长安起兵,讨伐董卓那厮,可惜大人不听。”
朱铉又宽慰了他们几句,才转头问张范‘
“张兄此去会稽,有什么打算呢?”
张范淡然一笑,答道:“听闻会稽山川秀美繁华富饶,我乐得优哉游哉,做个逍遥自在的隐士。”
朱铉心知张范性情如此,也不能强劝他出来做官,遂说:“我在鄮县建了一座很大的书院,张先生就去那里居住如何?”
张范欣然:“正合我意!”
朱铉最后再问张承,张承却愿意出来做事,朱铉答应妥为安置。
正说着,突然听到一片嘈杂之声,向前望去,只见前面有数十人拿着武器,正围着一副棺木,棺木旁还有一人正作揖哀求。
朱铉领邝晖等人骑马上去一看,正是安平观津人牵招。
眼看这数十人绝非良善之辈,八成是抢劫的土匪,朱铉遂上前一步问:“各位意欲何为?”
内中有一人看样子是个头目,大叫道:“这穷小子也没什么钱,可巧你们就送上门来。”
另有一人啧啧称奇:“看那白面小子骑的马,真是雄俊,值不少金子,大哥这下咱们发了。”
朱铉没想到这帮土匪还挺识货,笑着说:“我们是带了不少金子,有本事就来抢吧!你们要是没那个本事,现在趁早滚蛋,否则全数留下人头。”
那帮土匪见朱铉气定神闲跟没事一样,旁边的十数个护卫也是目露凶光绝非善类,心中不禁犹豫了一下,但经不住旁边的伙伴怂恿,举着刀砍了上来。
邝晖怎会让他们靠近朱铉,带着五名侍卫冲了上去。这些侍卫都是邝晖精挑细选的高手,又练过梅花阵,土匪虽然有数十人,却根本不是对手,不消半刻便倒下一大半,其余的一看不好撒腿便跑。
朱铉也不让人追,径直上前查看牵招,却是毫发无损,遂笑了笑对牵招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阁下,这棺木中可是令师的遗体。”
牵招抱拳谢道:“多亏大人相救。棺中正是先师,想送回家乡冀州安葬,却在这里碰到了土匪。”
朱铉忙下马跪在乐隐的棺木前,郑重其事的拜了三拜,其他人也上前跪拜,慌得牵招忙一一回礼答谢。朱铉问道:“冀州离此千里,如何只有你一人相送?”
牵招无奈的说:“史路他们本来是跟我一起的,后来土匪来了,就都跑散了。”
这时,旁边的一个土匪嚷嚷的说:“这个书生危难之际仍执意保护棺木,我们都跟很佩服他,不打算再为难他,可巧你们就来了。我说这位先生,帮我们求求情吧!”其他的土匪也同声附和,大声求饶不止。
牵招看看那些土匪俱都带伤,心下不禁暗生怜悯,为难的对朱铉说:“大人·······可否饶了他们?其实他们也是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