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官场老手,喜怒言笑早已不会挂于脸上,更何况今日是来请教人家的,马上换个笑脸,感慨一声:“先生大才,我倾慕尚且不及,怎会怨恨先生!”
双方客套一番,便在客厅分了主宾位置坐下。王朗很自然地转入今日前来拜访的话题。
“朱铉已将先生之意说明,我心下也是暗许,只是。。。。”
陈平当然知道王朗担心何事,遂说:“大人,此事我已筹划很久,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天助我等要成就一番大功业。本想明日与大人一起去往拜访一人,不想您今夜便来了,可巧此人正在舍下做客,岂不是机缘巧合,我这就带大人前去拜望。”
朱铉心想:“此乃何人?看来陈先生都很崇敬此人,还要王大人亲自拜望。”朱铉所料不差,王朗果然面露不悦之色,言道:“既在你府上,请他来客厅相见便好。”
“呵呵,”陈平笑着说:“王大人定要移步去见,此人乃本郡翘楚,平常时日要想一见恐怕还没有机会呢,天意啊天意!”
“噢,本郡还出了如此一个人物?”王朗自身就很喜欢结交名士,对会稽本地名士更是了如指掌,但象陈平所说翘楚者而自己又不认识的,实在想不出来。
“大人也别费神了,请您随我去书房,方才您来之前,我二人正在筹划于越之事,现下此人还在。”
王朗虽然不情愿,架不住陈平、朱铉前请后推的,便来到后面的书房中。进了门口,看见灯台旁一中年人正抚案夜读。一身素装,显然正在举孝期间。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抬头,直到陈平拱手禀道:“师兄,会稽郡守王朗来了。”才回过神来,缓缓的放下手中之书,抬头看着来人。朱铉打量此人,心下暗道:“容貌倒也平平,脸上的威仪之色却较王朗更甚,好大派头。”
王朗盯着那人仔细地辨认一番,确实不识得是何方神圣?这时,那人站起身来,一抬手缓缓说道:“在下上虞朱雋,不想在此相会,幸甚!”
待那人报出姓名,王朗与朱铉同时大吃一惊。尤其是朱铉,听闻面前这人就是朱雋,心内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下意识的握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差点拔出剑来刺向朱雋。从汝南兵败到黄巾起义被扑灭,朱雋与皇甫嵩几乎就是黄巾军的噩梦。
朱雋看到王朗吃惊的样子,还在意料之中,可对朱铉的表情和举动却大大不解。陈平也感觉朱铉不太对头,使劲咳嗽一声提醒他,朱铉方才清醒过来,情知此时万万不能莽撞坏了大事,忙抱拳躬身:“真不可思议,竟能在此碰到大人!”
王朗却没有注意到朱铉的举止有些怪异,因为他一直在注视着朱雋,当然无暇看朱铉。王朗愣了良久,才略带质疑的问:“您真是钱塘侯朱雋?太不可思议了,大人怎么会在此处现身?”
朱雋却不作答,陈平忙上前小声告诉王朗、朱铉:“师兄此次返回会稽,乃是因母亡故。”王朗听说,后悔不已,朱雋至孝之人,自己有此一问岂不是令朱雋徒增伤感。而陈平竟然管朱雋叫做师兄,又不免甚为惊讶。
“听陈平师弟说,你等有心根除会稽'三患',我甚欣慰!”还是朱雋本人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虽然我正为母守孝,但自幼家母就教育我‘行大义而避小节’,我也想为家乡父老出点绵力。”
王朗听闻朱雋愿意帮忙,心内惊喜不已,碍于朱雋母亲新丧,不敢面呈喜色。
“有钱塘侯做主,此事必成!我等皆听命于您。”
朱雋知道王朗此乃真心话,但仍摆摆手劝阻:“我目下并非官身,且守丧期间不宜出面,还是你领头我来襄赞。”王朗哪敢要朱雋为辅,执意不肯,还是陈平劝道:“王大人不要推辞了,您是一郡之首,正该您来主持。朱师兄若出面,于情理不合更要顾及礼教风化,确实多有不便。”方才作罢。
当夜,王朗便请朱雋与陈平全权运筹此事,自己只在前台发号施令,调集兵员、钱粮。众人又细细的谋划了很久,待散去时已是翌日清晨。
回到家中,朱铉直觉这一夜混混沌沌,内心挣扎不已,暗叹人生叵测难料,“数年之前朱雋乃我等大敌,多少弟兄死在他的手上,今日却要同事为伍。”迷迷糊糊之间,昏睡过去了。
各位,朱雋其人在《三国演义》中出场并不多,与诸葛亮、司马懿等人似乎相去甚远。其实在正史中,此人与皇甫嵩同为东汉末年的中流砥柱,功绩与镇压太平天国挽救晚清命运的曾国藩、左宗棠等人不相上下,所以也应该详细介绍一下其人其事。
朱儁,字公伟,会稽上虞(今属浙江)人,东汉末期名将。曾任刺史、谏议大夫等职。
朱儁少年之时便死了父亲,其母亲曾以贩卖丝布为生计,朱儁因孝养母亲而远近闻名,得任县门下书佐,为人好义轻财,乡里都敬重他。时同郡人周规被公府征召作官,临行时,借郡库钱百万,充当整备冠帻的费用。后来,郡中督责讨要,周规家贫,偿还不了,十分窘迫。朱儁就把母亲经营贩卖的丝帛偷出,给周规还清了债务。其母失去养家糊口的产业,就抱怨他。朱俊却说:“小损当大益,先开始贫困以后一定能发达富贵,不用担心。”
本县县长度尚感觉朱俊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才,就把他推荐给当时的郡守韦毅,于是朱俊开始在郡中任职。后任太守尹端任用他为主薄。
熹平二年(173年),尹端征剿许昭失利,被州牧举奏,应问斩刑。朱儁悄悄到京师,花费数百金,买通主持章奏的官员,把州牧的奏章加以改动,于是尹端才得输作左校。尹端见罪过减轻,大喜,但心中疑惑,不知为何得减罪过。朱儁也始终没对人提起过。
下一任太守徐珪荐举朱儁为孝廉。后升任兰陵令。朱俊为官,有过人的才能,东海相又上表推荐。正好交趾州群盗并起,刺史、郡守软弱无能,不能禁止。另外,交趾梁龙率众万人,和南海太守孔芝一起反叛,攻破郡县。光和元年,朝廷便任命朱儁为交趾刺史。
朱儁受到任命,回到本郡捡选家兵,调发士众五千人,分两路直奔交趾。到州界后,朱儁整束兵众,屯驻不动,派使者到南海郡察看虚实,宣扬威德,以震慑敌人之心。接着调集七郡兵士,一齐进逼,终于斩杀了梁龙,逼降几万人,旬月之间,州郡平定。朝廷论功行赏,封他为都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赐黄金五十斤,并征他人朝任谏议大夫。
中平元年(184年),黄巾起义爆发,朝中公卿都推荐朱儁,说他有才略,于是,朝廷任命他为右中郎将,持节。(汉末与魏晋南北朝时,掌地方军政的官往往加使持节、持节或假节的称号。使持节得诛杀中级以下官吏;持节得杀无官职的人;假节得杀犯军令者。)
朱儁先与皇甫嵩以火攻,大破波才军,又一起乘胜镇压汝南、陈国地区的黄巾军,并追击波才、进攻彭脱,连连取胜,平定了三郡之地。
皇甫嵩上表朝廷,推功于朱儁,朱俊被封为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
南阳黄巾首领张曼成起兵,自称“神上使”,拥众数万,杀郡守褚贡,屯驻宛城(今河南南阳)百余日。后任太守秦颉击斩张曼成。黄巾余兵又举赵弘为帅,人众越来越多,达到十几万人。朱儁、荆州刺史徐璆和秦颉合兵,共一万八千多人,进击赵弘,从六月直到八月,始终不能取胜。有人上奏,要召朱雋回京。司空张温上疏劝阻,他说:“以前秦国启用白起,燕王任用乐毅,都是历时数年,才最后击败敌人。朱雋讨伐颍川等地叛军,已见功效,引领军队向南攻击引,战略上是完全对头的,只是时间尚短才未成功,现在临阵易帅,兵家大忌,应该再给他一些时间,督责他尽快进攻即可。”灵帝听从了建议。朱儁于是挥兵急攻宛城,杀死赵弘。
黄巾义军又以韩忠为帅,仍然占据宛城。朱儁兵少不敌。于是解散城围,扎下营垒,筑造土山,面对城内。鸣鼓呐喊,摆出进攻城西南的态势。黄巾军全都赶赴应敌。朱儁却自率精兵五千,进攻东北,将士鼓勇,登城而人,韩忠退守小城,惊惧非常,请求投降。
司马张超及徐璆﹑秦颉皆欲听之。朱儁不同意,他说:“以前海内未统一,民无定主,所以才恩赏降士招揽天下来归附。今时不同往日,我大汉开国已有四百余年,陛下天乃下共主,只有黄巾造反,现在我们已经包围了他们,只要围困日久必能歼灭。若同意他们投降,会让众贼感觉有利便战,不利则降,也难保以后不反,绝对不是良策。”说完,下令急攻,但一连数日,不能攻克。
朱儁登上土山,瞭望黄巾营垒,恍然大悟,对司马张超说:“我知道了。我等将贼兵重重围困,乞降又不允许,想跑也跑不了,所以拼死抵抗。万众一心难以阻挡,更何况是十万众!。不如撤围,将军队集合起来直接从一点攻入城。韩忠看见围解,必然带兵出逃,被困之敌一旦跑出来,抵抗的意志就会消散,那时就很容易打败他们了。”
于是下令解围。韩忠见围解,果然引军出战,朱儁乘势进击,大破其军,追击十余里,斩杀万余人。韩忠等人只好投降。秦颉杀死韩忠。黄巾余众不能惊疑不已,又以孙夏为帅,还驻宛城。朱儁进攻,孙夏败走,朱俊纵兵击杀数万。黄巾破散流离。
第二年春天,朝廷任命朱儁为右车骑将军。朱儁率兵回京,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增邑五千,改封钱塘侯,加位特进。后以母丧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