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个郭祖。他与臧霸乃是八拜之交,换过生死贴的。”祝公道又道。
“哼,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是冤家不聚头。”
朱铉听到此处,已是打定了主意。
“你二人即刻出发,我的亲卫全部交给你等。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刘先生亲自挑选,又有名师指点,个个身怀绝技。郭祖怕是不好相与,得了臧霸的请托拦阻我等也未可知。”
事实摆在眼前,臧霸也定会提防朱铉自阳关亭逃走。
“主公放心!有这些亲卫同去,我等必能占住阳关亭。”
眼见着牵招、祝公道前去准备,朱铉心中却揪了起来。有预感,阳关亭不肯能轻易通过,必有一番磨难在等着他们。
朱铉正在思索,管亥快步走来。
“将军,我愿与牵招他们一起去。”
朱铉不明白管亥为何坚持前去,劝阻道:“管大哥留在我身边即可,让牵招、祝公道去足矣!”
管亥却摇着头,言道:“兄弟有所不知。我攻打北海时,听闻青徐黄巾大帅徐和、吴霸落草为寇,就在泰山。此去,能遇到也未可知。”
“徐大哥、吴大哥在泰山?”朱铉又惊又喜。
管亥点头道:“八九不离十。若此去能遇到他们,可以便宜行事。”
“哦,那好。此去多与牵招商量,他心机灵活,遇事主意多,万不可莽撞。”
管亥连连称是,高兴地兀自去找牵招。
朱铉被这意外的喜讯,搞得很是兴奋了一阵。
徐和、吴霸都是是黄巾军中德猛将,与自己叔父交际非浅。
朱铉跟随张宝期间,也多次见过二人,相互攀谈过,也算是投机。
“冷静??即若徐和、吴霸在泰山。失散多年,人终归是会变的,现在对我什么心思?还说不好。万事还需靠自己,做最坏的打算。”朱铉暗自告诫自己。 几年的征战,朱铉已不是当初的懵懂少年,耳熏目染在中原英豪之间,日渐成熟。
----------------------------------- 朱铉率军赶往阳关亭,一路上焦急等候牵招的消息,更担心留在南武阳的赵融、田豫,还有张逸、朱贲以及五千将士安危。
在焦急与担忧中,朱铉直觉度日如年。
崎岖旖旎的山间道路,坑洼不平。许多巨石落挡在路中间,都是由两侧陡峭山崖松动滚下。
远眺山峰,高山峻岭间,氤氲缭绕迷雾茫茫。
全军上下,无不心生阴霾。
----------------------------------- 不知不觉间,朱铉已率军在山中行走了五日。
后方终于传来消息,赵融率军拼死抵抗田楷、臧霸,数番击退敌军,终于寡不敌众,加之粮草不济,全军逼不得已与敌在南武阳城下决死战。
送信的骑士泣不成声,呜咽道:“赵将军身中十数箭不退,终于为敌军所害。全军陷入重围,脱逃者不足一成。”
“田豫??还有张逸、朱贲呢?”
“田将军被俘,朱将军下落不明???只有张将军带着百余名弟兄逃了出来。”
朱铉听到,狂吼一声:“赵老将军???”泪流满面间,跪于地上。
“主公!此乃意料之中,切不可在此时过度悲哀,误了全军。”刘晔、辛毗赶忙劝道。
朱铉无奈点头,仍然无法控制身体不停颤动。
“主公,主公!祝公道回来了。”
要么都没有消息,要么一起来,万万不要都是坏消息,大家开始担心。
朱铉听闻祝公道也回来了,稍许冷静一下。
“让他快来!”
祝公道前来,见众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心中自然明白众人担心。
但军机大事,他可不敢大庭广众的就说出来。
朱铉见他表情,已然明了。
“众人退下,刘先生、辛先生留下参详军机。”
大家行伍多年,自然懂得规矩,忙都告退。
见众人散去,祝公道忙禀道:“我等前往阳关亭,那郭祖果然召集了各处贼匪据守。牵将军勒令部队埋伏在关前,没有贸然攻打。”
“郭祖召集了多少人?”刘晔问道。
“抓到几个舌头,审问得知,有数千人。但阳关亭内,只有郭祖和他的亲信百余人,余者都分布在四周山林间。”
朱铉蹙眉沉思,事情不太妙。
祝公道却又说道:“管将军装成落难者,伺机打探到徐和、吴霸消息,已经前往了。”
“喔??”朱铉沉吟着,能找到徐和、吴霸,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管这些了。令全军加速开拔,无论如何要快些通过阳关亭。过了阳关亭,才能摆脱臧霸等人。”朱铉没有征询刘晔、辛毗二人的意见,果断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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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亭外十里,牵招与身后两百人躲藏在参天古树之间。
“将军快看,有人过来了。”一名眼尖的兵士言道。
牵招定睛去觑,尚未看得仔细,来人已出声喊道:“阳关亭!”
此乃约定暗号,正是管亥回来了。
牵招忙站直了身子,迎出去。
刚打个照面,牵招急问道:“如何了?”
管亥嘿嘿一笑,道:“事成了。”
“还请仔细说说。”牵招道。
管亥当下略去如何找到徐和、吴霸不说,只言与徐和、吴霸见面后,兄弟情义犹在。尤其听闻朱铉在后面赶来,大喜过望。
三人又计议定了,徐和、吴霸假作到阳关亭拜会郭祖,乘机拿下阳关亭。
只要郭祖授首,关外数千贼匪必然如鸟兽散。
“嗯,此计可行!速速报与主公,请他定夺。”牵招言道。
管亥却等不及,问道:“我等先行叩关,以防夜长梦多。岂不是好?”
牵招却不似管亥莽撞,“切切不可!我等人数太少,一旦失手,害了徐和、吴霸二位不言,此等良机岂会再来?速速报与主公。”
牵招是主将,管亥只好听命。
待得朱铉得知消息,即刻率领千余人匆忙赶来,刘晔、辛毗率领大部而后尾随。
管亥见了朱铉,尚自抱怨牵招犹豫,恐徐和、吴霸期间反复。
朱铉微笑,止住管亥抱怨,道:“牵招处事不差,此事关乎全军安危,岂能造次。我既亲来了,必要去拜会徐吴二位大哥,你可与我同去。”
待管亥引着朱铉见到徐和、吴霸,多年未见却未觉的过于生分。
“想不到名闻中原的‘镇南将军’朱铉,果然是咱们老弟。”吴霸大笑道。
徐和从旁揶揄道:“当初怎么说与你来着,就是不信。”
朱铉忙摆手言道:“天下重名重姓者众多,更何况我一个黄巾匪如何做得朝廷的将军?说破天也不会有人信的。”
吴霸兴奋,直扯着朱铉要去喝酒叙旧,徐和也邀请管亥。
众人围坐一起,畅谈黄巾失败后的遭遇,几多感慨,几多唏嘘。朱铉趁机邀请徐和、吴霸共赴江南。
徐和还有些犹豫。管亥见状,不满道:“徐大哥这土匪做得自在,连太平道都置之脑后了不成?”
吴霸也劝徐和:“落草为寇终不是出路,跟着朱铉老弟创一番事业才是正途。俺去意已决,老哥还踌躇什么?”
朱铉也道:“江南富庶、地广人稀,我等已在那里打下一片基业。来日,必可发扬光大天师遗训。”
天师指的是张角。朱铉等人都是太平信徒,搬出张角这尊神祗,由不得徐和不答应。
也许是真心想实现太平道,抑或贪图江南安逸,徐和也爽快的答应下来。
几人又计议如何夺取阳关亭,一直到深夜方散去。
第二日,朱铉亲自带领两百护卫,随着徐和、吴霸去往阳关亭。牵招等人埋伏在外围,一旦亭内烟起,便杀出来驱散四周山匪。
只见徐和、吴霸在前,朱铉、祝公道等都扮作他二人的卫士,一群也算浩浩荡荡,来到阳关亭前。
“是徐和、吴霸两位兄弟吗?”
徐和、吴霸循着声音望去,对面乃是郭祖。
忙回复道:“正是!我二人带兄弟们来相助郭大哥。”
“好!你二人进来,其他弟兄亭外歇息。”、
徐和、吴霸转过头,似是询问朱铉。
朱铉大声喊道:“两位头领岂能独自进去,我等弟兄总要有人陪伴。”
“哎唷???郭大哥莫见笑,这帮小子没规矩惯了。”吴霸机灵,赶忙解说道。
郭祖心中不悦,悍然喝道:“既是你的弟兄不放心,带几位进来就是。”
听闻郭祖如此说,朱铉与祝公道便带着五名武艺高强之辈,拥着徐和、吴霸进入阳关亭。
待到进入阳关,见了郭祖寒暄一番,双方分主客席次做好。
郭祖令人摆宴,与徐和、吴霸畅饮。
酒过三巡,宴席之上渐渐开始觥筹交错。
朱铉暗自使个眼色,旁有一人突然抬起手指向郭祖。
此人乃是朱铉的亲卫头目,得张逸点拨箭术超群。又另辟蹊径,练习袖箭。来之前,已将箭头涂上剧毒,见血封喉。
郭祖正饮酒,距离这么近,如何躲得过?应声而倒,未来得及哼一声便横尸堂上。
朱铉等人有备而来,趁乱砍杀,又放开阳关城门,放关外两百余人入内。
不用多久,整个阳关亭被朱铉占据。
将郭祖尸身挂在关门之上,令人敲着锣鼓大声喊道:“郭祖已死,剿灭泰山众贼。”
阳关四周的山贼一时间慌了,忙查探虚假。
关门楼台之上,郭祖的容貌看得清清楚。
有激愤的,有害怕的,还有冷笑的。
突然,漫山遍野传来杀声,是牵招带人冲出。
山贼里有心为郭祖报仇的,也不得不先行逃窜。其他人更是早已没了踪迹,整个阳关古道,都是朱铉的兵马。
朱铉立于阳关之上,叹道:“雄关漫道,我等可算逃离生天喽!异日必要再来,拜谢泰山山神,赐我等生路。”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远处的喧哗之声,有哭有笑,搞得朱铉等人莫名不已。 未有几时,阎行兴高采烈跑来禀报,“主公,张逸回来了。”
“什么?快让他来。”
“主公,你猜还有谁?”阎行故意卖关子,面脸带笑。
朱铉略微思索,有些许彷徨的问道:“难道,朱贲也回来了?”
“正是!哈???”
朱铉听了,心中着实兴奋莫名,下了阳关飞奔而去。
张逸带人突出重围,自己也受了伤,但仍不忘收拢败散的兵士。
可巧有人发现重伤昏迷的朱贲,也被一起抬了回来。
“嗯???活着就好。有伤可以慢慢治,能回来就好。”
张逸等人却都是拜伏于地,泣不成声。
“快起来。仇要报,但不是现在。臧霸、田楷,这笔账咱先给他们记下,早晚要还的。”
张逸却说道:“主公,我等失职,未保护好主将,令赵融将军阵亡,田豫将军被俘。万死难以赎罪,请主公治罪。”
朱铉心中更是不忍,忙扯住张逸,说道:“若说有罪,我乃是第一罪人。”
“主公???”躺在地上的朱贲低沉吼道:“我等为主公出生入死,虽死无憾!”
朱铉点点头,令人将张逸、朱贲等人送下去。
刘晔上前提醒道:“主公,可用孙康换回田豫。”
“嗯,让人送回孙康、吴敦。转告臧霸,释放我军全部俘虏,安葬赵融将军等人尸骨。异日,我必还会亲提大军,来徐州祭奠他们。”
“这??主公,您这话若激怒臧霸???”刘晔踌躇道。
朱铉却打断他道:“我与臧霸的恩怨,早晚要了结。这番话若是对旁人,还不屑说呢。臧霸非凡夫,正该如此坦荡相告。”
“这样也好。那我让祝公道跑一趟,必能成功。”
“嗯。”朱铉点点头,又嘱咐道:“让他自己小心。”
刘晔微微一笑,道:“这倒无妨。祝公道武艺高强,应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