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31,星期三)
“着啊,这次我可是与辛先生想到一起去了!”朱铉见辛毗与自己同谋,甚为高兴,不禁击节叫好。
但听辛毗言道:“琅琊郡偏处东海,不受刀兵之乱,府库充盈民力富饶。若取得此处,便可获充足粮草,长期围困郯城亦非难事。”
曹操、郭嘉经二人经此点拨,马上也茅塞顿开,俱都高声说好,表示赞同。
唯有刘晔面露难色,似乎心中有不小的疑虑,见众人俱都赞同攻打琅琊,不禁微微摇头。
刘晔的举动怎能逃过郭嘉的眼神,郭嘉向来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唯独对刘晔还有几分敬佩,所以一直留意观察他,见刘晔摇头,似乎欲言又止,心内一惊,暗道:“辛毗、朱铉此谋不可谓不高明啊,这刘晔却为何如此这般,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不妥之处?....有何不妥呢,此人真的比我高明不成?”
因暗存了这份心思,待众人散去后,郭嘉就偷偷的去找刘晔。
“方才在曹公帐内见先生暗自摇头,似乎不同意攻打琅琊,不知有何不妥,可否见告?”郭嘉不兜圈子径直问道。
“呵呵,此策甚好!曹公若不想退兵,唯有攻取琅琊才可解粮草不续之危。”
精明如郭嘉,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敷衍。无奈,摇摇头,告辞了。
刘晔望着郭嘉将信将疑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实则内心对郭嘉甚为忌惮。做为谋士,岂能向郭嘉这样的对手直抒胸臆。如陈平行事,靠的是远见卓识,乃阳谋;刘晔则更信奉了解对手越多越好,让对手感觉自己越神秘越好,也许刘晔更喜欢,阴谋。
几日后,曹操命朱铉率领本部人马,另派史涣与新近投靠曹操的吕虔将兵五千相助,前往攻打琅琊郡。
琅琊郡的太守乃是泰山人臧霸。此人出身泰山豪寇,后依附陶谦征讨黄巾,黄巾之后臧霸领着泰山四寇孙观、尹礼、昌豨、吴敦驻守琅琊郡,臧霸以吴敦为利城县令、尹礼为即丘县令,分别领军驻守两县。臧霸自己则与孙观及孙观之兄孙康守在开阳,又让昌狶驻扎在旁边的东武城,可以救援开阳。
朱铉与史涣、吕虔在行军途中商议该如何攻打琅琊?吕虔建议先攻打即丘,而后直取开阳。
正如吕虔所言,大军自郯城进攻开阳,即丘正挡在中间,若攻取了即丘,开阳城就等于门户大开,朱铉大军便可直接威胁开阳。
“据探马回报,即丘东南不足百里的利城,有臧霸部将吴敦率五千军把守,不可等闲视之!”朱铉虽是同意吕虔之策,但也担心敌军援兵。
“将军多虑了。等那吴敦发兵来援救时,我等早已攻下即丘了,正可大败吴敦。”吕虔自信满满的言道,显然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这也难怪,自曹操大军攻入徐州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全军上下难免骄纵,对徐州兵将都甚为轻蔑。
朱铉听吕虔如此说,亦感觉有理,但心下仍有些不安。
“吕将军英武过人,在下佩服!然即丘、利城互为犄角。若我军攻打即丘不力,利城又增援,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吕虔见朱铉说得有理,遂沉默不语。
史涣是员猛将,哪曾细想过这些。曹军现下缺粮,若要一城一池的费力攻打,必要浪费时日,开阳城尚未见着,便已是粮草不济就此罢兵了。按史涣本意,直接杀奔开阳城下,与那臧霸激战一番,必可大获全胜夺取琅琊郡。
“我说你们二位,在此计议半日,也没得个办法。若要我说,攻打什么即丘,直接挥军开阳,斩了那臧霸,琅琊郡岂不是就握在掌中了。”
史涣最早跟随曹操,向来勇不避战,又是忠心不二,甚得曹操赏识,现今已做到曹操的中护军统领,也就是曹操亲兵首领,难免有些骄纵。
朱铉听史涣说的狂妄,嗤之以鼻,不理他。吕虔与史涣相熟,听他乱弹琴,忙劝阻道:“不可无理!朱将军乃主帅,我等须听将令。再者,若依你之言进军,全军死无葬身之地。”
“喔?那我不说了,要厮杀时尽管下令!”史涣倒也识趣,关键是信赖吕虔,当下闭口不言。
朱铉也知史涣是名莽直的汉子,有口无心,便不与他计较,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厮杀之时,自然忘不了将军。”史涣连忙抱拳言谢。
吕虔、史涣等人均注视朱铉,等他定夺。朱铉在仔细思量着,如何攻下琅琊郡,解全军粮草之危。
“琅琊郡东、南两面都临海,唯有西、北连结陆地。北边是北海和泰山郡。北海孔融一向与臧霸交好,又不尚武力,臧霸自然不会防他。泰山乃臧霸起兵之处,当地豪强多与臧霸有交情,更兼泰山倚靠奇险,正可阻挡兖州等地的威胁,所以臧霸只担心西面平原之地。”
想到这儿,朱铉不由觉得苦闷。扬州回不去,徐州又打不下来,难道现在一个小小的琅琊郡,也能挡得住自己?
这人呐,一旦着了急,便容易意气用事,朱铉此刻便是如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提兵攻打即丘。若是开阳、利城有援兵来,就一起在即丘城下决战。这来回奔波,反复征讨的苦日子,算是过够了。
吕虔平时也自诩为儒将,见朱铉沉吟不定,心中便有些不耐。无奈朱铉是曹操亲封的主将,不敢对其无理,只得侍立一旁侯命。
“史涣、吕虔听令!”朱铉拿定了主意,突然令道。
二将忙上前领命。
“你二人引本部人马,攻打即丘。我自领军在后,等待时机增援你们,若开阳、利城出兵,咱们便与臧霸来个决战。”
“如此甚好,他有援军,我等也有援军,就看谁的战力强了。”吕虔领命道。
史涣却是遂了意,期盼臧霸、吴敦早派援军,正可在即丘城下来场痛快的厮杀。
吕虔、史涣领命而去,刘晔、辛毗等人才姗姗来迟。他们为后军,押运粮草,所以来得晚。而且,刘晔去曹操营中支取粮草,军需官与他推诿扯皮,也耽误了时辰。
见到吕虔、史涣风尘仆仆而去,刘晔、辛毗纳闷,忙上前问朱铉,二人所去何为?
“自然是提兵攻打即丘。”朱铉回答的简单。刘晔、辛毗却是心中一凛,这次朱铉为何不与众人协商,便自行决定出兵?
按理说,朱铉为主将,有权发号施令,但这与他惯常作为不符。惯常里,大战之前,朱铉必会征求诸人意见,而后再定夺,此番却是有点急不可耐。
“主公心忧,我等明白。但贸然攻打即丘,若有援军前来,全军岂不被动?”辛毗率先说到。
朱铉不以为意。本就有些心烦,又听辛毗语气不善,便有些动怒,置气道:“二位可是小瞧我朱铉,没有谋略嘛?”
此言一出,辛毗、刘晔面色皆是微变,这可不似朱铉平日里做派。朱铉虽是勇武,但对待帐下智谋之士,甚是礼敬有加。似今日这等作为,更加坐实了二人心中所料。朱铉急眼了,方寸已乱。
“主公,大战将至,切忌心浮气躁,还是从长计议!”辛毗此语,是善意的进谏,饶是朱铉急怒之中,也不好再厉色反驳。
朱铉稍许冷静后,便向二人请教,但语气中仍是带了一丝急躁。
“现今情势危急,还如何‘从长计议’?请二位速速谋策以对。”
刘晔仍是沉默无语,似是别有心事,倒是辛毗言道:“主公之谋也并非不妥,但应单独指派一军,伏击利城来援之敌。”
朱铉听辛毗如此说,心内中略觉宽慰,当下决定纳言而行。又见刘晔一直未讲话,朱铉纳闷,不禁问道:“刘先生最近何事烦忧,怎沉闷许多?”
刘晔见朱铉问到自己,坦然一笑,言道:“我心有疑虑,只是无法排解,主公莫要见怪。”
“疑虑什么?先生讲出来,大家一起合计。”
刘晔倒也不遮遮掩掩,当下直言相告:“我早听闻臧霸勇猛,为人忠义颇能服众,手下兵将凶悍无比,不可与别处徐州军队相比。我军急切之间,怕是····”
讲到这儿,刘晔便缄口不语。
“怕什么?”朱铉和辛毗一起急问道。
刘晔忠心事主,誓死追朱铉,自家也好成就一番大业,对朱铉可谓知无不言。先前未阻拦进攻琅琊之事,只因知朱铉急于返乡,不便出言相阻。
现在事已临头,再不说,恐朱铉不明情形之下,轻敌冒进,导致全军溃败。 无奈,禀道:“曹公大军锐气已失,又粮草不济,二位本该劝其退兵,现今贸然攻打此处,恐会生出祸乱。”
朱铉又如何愿意来攻打琅琊?只是前往广陵的路被下邳陈登给阻断了。想起此人,朱铉便有些头疼。先是派人来说降,又用疑兵之计吓退了自己。试想,在前往广陵的路上,朱铉岂愿身后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存在·······。
叹了一声,朱铉才说道:“已将兵至琅琊,先生就莫再说此话,还是讲讲怎么打败臧霸,如何?”
刘晔将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
“将军,可命史涣、吕虔率领五千兵马佯攻即丘,将军率领大军尾随其后,四处多布疑兵,佯作要率领全军进攻即丘。只围困,不猛攻。”
“若利城之敌前来救援呢?”辛毗问道。
刘晔狡黠的微笑道:“若是那样,再好不过。在险要处设下伏兵,全歼来援之敌。”
朱铉有些担心,问道:“我军宜速战速决,围而不攻,对我军不利啊!” 辛毗感觉朱铉说得有理,点头称是,与朱铉一起看着刘晔,看他作何解。
刘晔则是料敌在先,神情自若的说道:“我军围攻即丘,利城不能增援,臧霸必然亲来。那时,将军率领人马去中途有利地形迎战臧霸,我等自率军围困即丘,此乃‘反客为主’之计。”
朱铉、辛毗还是有些不放心,若藏霸不亲自提军前来救援,那刘晔的谋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刘烨却非常自信,言道:“藏霸能得众将爱戴,忠义最是看重。不必担心其不来,就怕到时有一场恶仗,一切都要看我等的造化了。”
原来玄机之处在这里。朱铉、辛毗二人听闻,同声赞好。
当下,三人又窃窃私语半天,而后分头准备妥当。
两日后,史涣、吕虔率领五千人马进抵即丘城下。
即丘城内的尹礼是臧霸手下猛将,见城外开来的曹军人数并不比自己的多,便出城迎战。
双方摆开阵势,尹礼拍马舞刀杀出阵来。曹军这边,史涣见对方主将出战,自己也一抖亮银枪,跃马而出来战尹礼。
二人在两军阵前捉对厮杀,俱都武艺精湛力大无比,两匹马如走马灯般来回转,战有五十余合未分胜负。
史涣暗自寻思:“不料徐州还有这般猛将,倒真是小觑了徐州兵马。”
这边史涣暗赞尹礼 ,对面的尹礼也是惊叹史涣。早闻曹操手下猛将如云,典韦、许褚未亲来,只是眼前这个史涣,武艺便与自己不分伯仲,看来要战而胜之非数百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