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22,星期一)
“张扬攻雍城?哼,胆气挺足嘛!”朱铉讥讽道,根本未将其放在眼里。
“吾儿,不可大意,还是速速返回雍城,以防不测!”朱铉轻敌,朱雋当然甚为担心。
张扬是丁原手下悍将,本人勇力过人,手下兵将也非无能之辈,更何况他还有吕布相助,丝毫大意不得。
“义父放心吧!论战力,张扬、吕布部众确实不容小觑,但我麾下鲲鹏骑和骁骑营勇猛,更兼现今思乡心切,兵法有云‘归师勿阻’,张扬、吕布若真敢率军前来,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朱雋还是一再提醒朱铉不可轻敌,从速赶回雍城方为上策。
朱铉思忖片刻,雍城有刘晔、牵招在,又已探知张扬阴谋,凭鲲鹏骑和骁骑营战力精锐,应该吃不了亏。再说,还有一位辛毗呢,这可是田丰极力推荐来的,想必也是颇有智谋。这么多谋士猛将都在雍城,自己确实没什么好担心。
心中想定,面上却要安抚朱儁,遂恭谨言道:“义父,我听您的,即刻返还雍城。等打败张扬,立刻率军前来。”
朱雋见朱铉胸有成竹,心中颇多感叹。数年征战,朱铉已洗脱了往日的浮躁孟浪,不再是自己眼中那名稚气未脱的小将,隐隐有些大将风范,依稀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身影,不禁由衷赞道:“好!遇有紧急之事能沉得住气,吾儿确实大将之风渐显,今后只需多加磨练,常怀谨慎去除骄躁,必成大器!”
朱雋循循教导,舔犊之情自然表露,朱铉感触良多,可怜他虚度二十余载春秋,竟是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不禁热泪盈眶。
“义父,孩儿记下了,您自己多保重!”朱铉不愿在朱雋面前显露悲伤,深深的一躬身后拜别而去。
自中牟通往雍城的官道上,数十匹骏马飞驰,马上的骑士们面无表情,不停地扬鞭催马,内有一银盔素甲的小将,冲在最前面,正是兼夜回程的朱铉。官道因冰冻变得坚硬无比,马蹄声“吧嗒吧嗒”震响,疾速飞奔的骏马踩踏过后未扬起丝毫尘土。
“将军,将军···”
迎面一骑同样飞驰而来,马上骑士身着探马营将佐服饰,朱铉定睛一看,乃马文成部下旗牌官冷飞。
“如何?”朱铉不甚担心雍城战事,但仍是关心异常,见冷飞前来,必是通报战况,急忙问道。
冷飞面带欣喜之色,滚鞍下马快步上前,单膝着地抱拳禀道:“我军在雍城大获全胜,吕布率领并州狼骑败逃。此战,共毙伤对方精锐骑兵千余,俘获吕布护军统将高顺。”
“咦?”朱铉略感惊讶,有些不信,刘晔、牵招既已获知敌情,张扬、吕布绝讨不了便宜,这在预料之中,但胜的如此利索,倒真是令朱铉吃惊非小。
“张扬呢?为何没有张扬军的消息?”
冷飞抹抹嘴,说道:“张扬并未出现,这次是吕布率军独来。具体情况,马将军也没有交代,等您回去后自会有详情禀明。”
朱铉心中分纳闷,令冷飞上马,一起往雍城狂奔。
回到雍城,城外仍旧狼烟滚滚,一些未及抬走的敌军士兵及战马遗体横陈在地,洒满鲜血的旌旗或铺倒或倒插,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声,想来是不愿舍弃战死的主人。
“看来此战不似冷飞所言那般轻松,厮杀的过程必然十分惨烈。”朱铉暗忖道。
入城后,辛毗、牵招等人将朱铉簇拥着回到中军行辕,刘晔及诸将一起参拜,而后由牵招将此战的情况向朱铉做了详细汇报。
如果各位对本书的以往章节还有印象,大概不会忘记曹操在三战夺东郡时,最后一战正是拦路击溃了眭固部,战斗的血腥场面不再累述,关键在于黑山军的首领眭固,他并没有回去找张燕,而是慌不择路的投奔了河内张扬。
若说这眭固,也是个有血性重情义的汉子。他在张扬帐下很受重用,成为张扬的护军将领。
日前,打探到一个惊天阴谋。吕布要趁朱铉军不备,亲率八健将及三千并州狼骑偷袭雍城。这吕布不但自己骁勇无敌,部下八健将也是个个身手了得英雄盖世,分别是张辽、高顺、成廉、曹性、郝萌、宋宪、侯成、魏续。
眭固得知了吕布的阴谋,因要随扈张扬左右,所以只有派遣心腹之人前来报信。
刘晔和辛毗、牵招当时惊疑不定,又不敢大意,一面准备迎敌,一面派人向朱铉禀报。
当日夜间,眭固瞒着张扬,冒死前来报信,刘晔、辛毗才深信不疑。据眭固的确切情报,张扬并不同意进攻雍城,吕布鬼迷心窍,安排部下偷袭雍城。
“这么说,张扬、吕布一起进攻雍城是起先报信之人有误了?”
“正是!实际情况是,张扬自从听了辛毗解劝后,已对黑山军敌意大减。吕布要挑起张扬与我们争斗,趁双方杀的两败俱伤,他再渔人得利。”
朱铉略一定神,以目注视刘晔,问道:“先生以为吕布要如何渔人得利?”
刘晔微微一笑,答道:“主公心知肚明,何必再多此一问?”说罢,与朱铉、牵招、辛毗一起大笑起来,朱贲、张逸等人不明就理,自己又猜不透,也跟着讪讪的笑起来。
吕布打的如意算盘,率军突袭雍城,也不指望能击败朱铉军,仅想挑起朱铉、张扬两家争斗。到那时,吕布率军旁观,最后时刻再出手,将两边一起消灭。
“吕布的胃口不小嘛!”朱铉不无揶揄的冷笑道。
司隶校尉部和河内郡,吕布竟然同时盯上了这两块地方,莫不成想在洛阳做皇帝么。计策也算毒辣,多亏了眭固前来报信。否则,不但黑山军五十万部众要遭殃,朱铉部下也会损失惨重。
“吕布反复无常,贪婪狠毒最是小人,异日必取他首级!”朱铉想到这儿,不由得拍案怒道。
刘晔等人见朱铉动怒,也忙拱手低首。过了稍许,见朱铉面色趋于平静,刘晔才笑道:“阳人城外,吕布仗着兵精将猛逃脱。此次被我军伏击,依然靠着兵精将猛才冲出重围,事不过三,下次必要此贼授首。”
“嗯,”朱铉点点头,未再多言语,心中已将吕布种种记下,将来旧账、新帐一起算。
听了刘晔的话,怒意稍减,也无心再过问战斗过程。不过是刘晔等人设伏,吕布被伏击,而后得部下死战得脱,如此而已。
“听闻又抓住了那个高顺,此人所率陷阵营倒是骁勇,只可惜象牙配狗嘴,巨木种矮丘,浪费了好材料。”
“呵呵,主公所言甚是。若不是高顺率部拼死抵抗,吕布和他的三千狼骑一个都跑不掉。高顺现今正押在后面营帐中,主公是否要见见?”牵招问道。
上次在阳人,就是这个高顺,领着他手下数百陷阵营骑兵保护吕布冲了出去。朱铉损失了数百余名鲲鹏骑,方才擒住高顺。那一次,是鲲鹏骑进入中原后,损失最大的一战,让朱铉心疼了好一阵。所以,他对高顺和陷阵营印象深刻,也正因为敬佩对方,才设法放掉了。
“见他做甚?刘先生,此君是否与以前一般?”
刘晔听闻,苦笑不止,对高顺又头疼又佩服。
自认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刘晔尽可舌生莲花嘴含蜜饯说动天下之士。高顺却与众不同,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只是个不应声,除了喘气放屁,再无任何动静。偶尔说急了,也就拿眼瞪你一下,想请他张开尊口,真比登天还难,活脱脱一个庙里的菩萨,不理不睬。
朱铉见刘晔这幅表情,便知高顺仍旧是那副德行,若不是敬佩他治军有方人又忠义,早在阳人时就一刀杀了。
“放他走,让他回去告诉吕布,我这两次是手下留情,再有第三回,要他全军覆灭。”
刘晔等人迟疑了一下,尤其是辛毗、高柔、杨弘等人,心中甚为不解,但朱铉的命令不容置疑,张逸早急匆匆的去传令了。
“我军伤亡如何?”朱铉特别关心部下的损失情况,上次在阳人与陷阵营对敌的惨痛经历,使他至今心有余悸,不得不有些揪心的问道。
“伤亡不多,仅有数百人受伤,阵亡的不过百余人!”
这几个数字大大出乎朱铉的预料。这么小的损失便搏杀了千余并州狼骑,还活捉了高顺,简直是个奇迹。
“谁人指挥的?”朱铉更加好奇。刘晔出谋划策行,现场指挥作战可就不灵光了,难道是牵招?
正拿眼看着牵招,谁知牵招努努嘴说道:“此战,辛毗将军坐镇指挥,我为先锋。”
朱铉惊讶之余,开怀大笑起来,“辛先生,哦不,辛毗将军,果然是奇才!”
朱铉极力夸赞,把辛毗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摆手谦虚道:“计谋是刘先生出的,前面有牵招将军指挥,我充其量居中调度。若说此战首功,非阎行和潘凤二位将军莫属。”
原来,吕布手下皆精锐,虽仓皇间被包围,仍是左冲右突锐不可当,多亏猛将阎行拖住了吕布,牵招才能指挥鲲鹏骑和骁骑营分割包围吕布的狼骑,又仗着潘凤率领先登军杀散陷阵营,以极少的损失夺取战斗胜利,并活捉高顺。
“好,都是好样的。”朱铉听到这里,对众将一起夸奖道。
有猛将,有精兵,还有镇定自若的前敌指挥,更难能可贵的是,辛毗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熟悉军中情况,居中调度各军迎战吕布,这可非要有很了不起的统帅之能不可。
擎天华玉柱,架海紫金梁,朱铉有这么一帮贤士猛将相助,何愁大业不成!朱铉此时甚是欣慰,对手下诸将多加褒扬,又令人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数日后,张燕率领部众到来,眭固也说服张扬,善待黑山部众。野王城外,朱铉、张燕、张扬三人对天盟誓,歃血为盟,今后互帮互助,并结拜为异性兄弟。张扬年岁最大为长,张燕次之,朱铉最小坐了末位。
幡旗飞舞,锣鼓喧天响,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后,张燕率领部众前往司隶校尉部,张扬也将朱铉送往中牟,一起拜见朱雋。朱雋自是少不了要劝慰一番,张扬欣然接受后返回野王驻守。
朱儁在中牟召集天下义士共讨李傕、郭汜等人。前来相聚的义士不过是前杨州刺史周干、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玄这样手中无军的有德望之士,或者像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泰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等实力一般的人,兵士多为临时招募战力极差,且只有三万人而已,朱铉竟然算是军力最雄厚的了。
朱铉甚为担忧,劝说朱隽:“义父,现今各地互相争斗,根本不想救驾,凭咱们的实力,莫说打败李傕、郭汜等人了,就是走过司隶千里无人区也难,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朱隽也无奈,袁绍、刘表、袁术这些占地千里,带甲十数万的实力豪强,竟然都不肯发一兵一卒。兖州牧曹操和徐州刺史陶谦又互相攻打,也没有派人来,靠眼下这些人是不可能成事的。
朱隽召集各方诸侯要讨伐李傕、郭汜,长安城内的西凉乱臣贼子着了慌。中牟这边虽然兵不多,但声势很大,尤其是朱隽和郑玄,一个是累有战功声望极高的当朝宿将,一个是经学大家,现在朝中很多重臣和各方诸侯手下谋臣良将都出自他二人门下,哪能不心怀忌惮?
贾诩献计,赐予二人高官厚爵,要他们来长安侍奉汉献帝,任命朱隽为太常,九卿之首;郑玄为太史。
朱隽见召集的人马远远不足以打败李傕等人,又认为李傕、郭汜不过董卓部将,没真本事,便要前往长安,打算在那里慢慢设法除贼。郑玄一向淡泊名利,朱隽既要去长安,联盟就已经瓦解,便还乡去了。
朱铉苦劝朱隽,甚至泣血而求,“义父此去九死一生,跟我回会稽再做计议可好?”
朱隽怎会不知此行凶险,抚摸着朱铉头道:“孩儿啊,此乃我的命数,玄冥之中早已注定,只能一直走下去了。我走后,你万万不可从九江回会稽。必要时,你去找曹操,他窥探徐州已久,早晚必会进攻陶谦,你可假意帮助曹操,而后进军广陵,从那里渡过长江返乡。”
朱铉不解,问道:“这不是舍近求远吗?难道九江有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