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就、纪灵等人大败而归。无论是纪灵的率军偷袭或是乐就以步卒大阵稳扎稳打的推进,都未能奏效。
现下,袁术中军大帐内咆哮之声摄人心魄,几乎整个行辕范围内全能听得一清二楚。
咆哮之人自是袁术,其他诸将呆立一旁,低着头等袁术发泄一通。这,早在意料之中,只是不知袁术这次要发泄到何时,唯有等他自己精疲力竭了。
每当袁术歇斯底里之时,唯一敢打断他的人就是杨弘。这会,大家伙都抬起头来看着长史大人,希冀他赶紧出言劝阻袁术。这样没完没了的听袁术发怒,对方才经历过一场血战的诸将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身心两重的摧残。
果然不出所料,性情耿直的杨洪出言打断了袁术。
“主公,这怪不得众人。我军以步卒对付骑兵,若是单纯防御尚有余力,想追击歼灭他们,真是比登天还难。”
袁术正在气头上,哪会听杨弘说的这些,又是一阵怒骂扔了过来。
“鸟,三万人对付五千骑兵,竟比登天还难,这算是哪门子兵法?那个叫孙子的不是说过吗,‘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为何如今我军十倍于敌却打不败对面的朱铉,难道兵圣说的还有错?”
杨弘听袁术抬出了孙武,竟一时口拙接不下去了,但总感觉袁术是强词夺理。
乐就实在是忍不住了,径直上前言道:“主公此言大谬!孙武在世时,天下诸国以步战为主,最多只能配以少量战车,并无如此机动灵活的骑兵。我军三万人马,想在这广袤无垠的平原之地围住五千骑兵,岂不是····”
乐就几乎想说袁术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他是自家主公,这么说多有不敬,赶忙打住了。
袁术倒也没有追究他下面要说什么,可能发泄的差不多了,已然精神倦怠,颓然坐在胡床上,长吁一口气,叹道:“这可如何是好?三万对五千都不能取胜,争夺天下何其难也。”
袁术说得太过露骨,竟然直言争夺天下。
杨弘听闻暗叹一声,其他诸将却如置若罔闻,只蹙眉沉思破敌之策。
乐就、纪灵都乃沙场久战之将,对战场之上行军对阵颇为熟稔,只是因为袁术秉性骄狂,蔑视朱铉所部,恨不得一口吞掉对方,这才导致连战连败。大家对此事心知肚明,却又都不敢说,可现如今不得不说了,再沉默下去,这三万人马非全部折戟沉沙在匡亭城外不可。
“主公莫灰心。步兵贵在结阵厮杀,骑兵倚仗机动灵活。前番我等正是用己所短攻彼所长,焉得不败?”
“恩,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现今该如何破解对方的战术?”袁术两战两败又歇斯底里发泄一番后,心态变得稍微平和些,终于肯认真听取下属的意见。
纪灵见袁术问得真挚,心下一喜,赶忙言道:“击败骑兵无非两种办法。要么设伏引诱其来攻,在沟壑山岭之处派步兵突然杀出,骑兵作战多倚仗平原,失去地利优势,必然速度减慢与我步兵胶着在一起,便可大破之。”
“好,这个办法确实不错。”袁术交口称赞道。
谁知纪灵话锋急转,说道:“但是···”
还没等继续往下说,袁术已经急了,怎么还有但是?这纪灵说话大喘气,害自己空欢喜,不耐烦起来,催问道:“但是什么?快点说完!”
纪灵见袁术不悦,不敢说得太过啰嗦,径直言道:“我观对方主将,对骑兵的使用极其娴熟,可谓炉火纯青,恐怕很难引诱他进入咱们的埋伏。”
那不等于说了白说?袁术心内甚是失望,白了一眼纪灵,命道:“说点有用的,谁让你给我授课来着?”
纪灵见袁术真动怒了,吓得晃个激灵,哆哆嗦嗦的赶忙说:“骑兵速度虽快,但后勤补给难以保障。可命刘详将匡亭周围坚壁清野,朱铉部骑没有粮草供应,自然就会撤走。”
“哦。”袁术听了纪灵的话,心下暗忖:“这倒不失为良策,就是有损颜面。五万大军在此,却要等对方粮草断绝后自行撤走,怎说都太窝囊了。”
纪灵见袁术面部表情阴晴不定,不知正在想些什么,遂退回原位静待袁术作出决定。
梅成、陈兰等人以为纪灵说得有理,只是平日里惧怕袁术,都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倒是那乐就与众不同,心中对纪灵所言甚为不齿,上前进言道:“我军兵力占优,若坐等对方撤走对军心士气不利。”
这句话正中袁术下怀,两人想到一起去了。十倍于敌,哪能就这么守在寨中?
当然,袁术现在已然明白,凭着自己部下的两条腿,绝对追不上对方骑兵,还是看看乐就有什么好办法没有,便向乐就投去求询的目光。
乐就见袁术神情颇有赞许之意,心内明白,说中了袁术心事,不免得意道:“五万对五千,怎么都应该有能力一战。不如···”讲到这里突然不说了,迈步上前附于袁术耳边窃窃私语。
袁术表情豁然舒展,喜色渐露,最后夸奖道:“此计甚妙,你速去安排此事,其他诸将整军待命,明日必可大破朱铉。”
乐就说了些什么?令袁术如此欣许,众人都莫名其妙,又不敢违抗军令,便各自回去准备。
杨弘甚是不放心,追问袁术,乐就到底献了什么计策?袁术拉长个脸也不明白相告,只说明日自然见分晓。
就在袁术与纪灵、乐就等人商议破敌良策的时候,朱铉营内也在紧张讨论。
赵融、朱贲等人,因连战连胜,心情大好。朱贲更是高兴地手舞足蹈,比划着说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牵招,却是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朱铉暗自留意诸将表情。见牵招此状,便将赵融、朱贲等人遣散,只留下牵招在帐内。
等其他人都走了,朱铉才问道:“方才见你甚是担忧,可否相告,为了何事?”
牵招当年落魄洛阳,得朱铉赏识。后来将恩师遗体送归故里时,被土匪所逼,又幸得朱铉相助。加入鲲鹏骑后,朱铉对他更是恩宠有加,知遇提携不遗余力,心中早对朱铉报了誓死效命之心,对朱铉可谓忠心耿耿,从不刻意隐瞒自己的想法,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竹筒倒豆般将担忧之事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我军若单论战力,虽不可数战便迅速击败袁术,但时日一长,必可慢慢消耗对方直至拖垮敌军。可这需要充足的后勤补给,正是我军所不及之事。”
朱铉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作为一军统帅,除了担心部队的战力和士气外,粮草也是他考虑的最大问题,这正是他现在最头疼的事情。
牵招既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说定会有什么好办法。便问道:“依你看,我军应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其实牵招也无良策。骑兵行动迅捷,作战灵活多变,但粮草不济也是通病,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见朱铉相问,只得说道:“骑兵作战讲究速战速决,长时间的与敌军对峙并非所长,不但丧失锐气,而且会造成人与马疲惫,最终不利作战。”
朱铉苦笑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所幸曹操明日便可赶来,到时我军便可与曹军夹击袁术,凭咱们两军的战力,几乎可以一战溃之!”
此言倒是不虚。这次曹操和朱铉所率之军,人数虽然不多,但尽皆精锐部队,鲲鹏骑和骠骑营自是毋宁多言。那虎卫军与近卫战力同样不可小觑,仅从曹操一日便全歼桥蕤军来看,其战力之强实属惊人。
既然朱铉提起此事,有些话在牵招心中已压抑多时,便忍不住要一吐为快。
牵招正了正神色,表情严肃的说道:“主公,曹操此来必能大破袁术。现下,我却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说。”
朱铉见牵招如此神情,虽知他平日里不苟言笑,是有名的闷葫芦,但象眼下这般庄重肃穆却是不常见,慌忙躬身抱拳,真挚求教道:“我愿恭听教诲,请牵将军尽管明言!”
“主公,你感觉到没有?曹操现在变得愈加不可捉摸,甚至他的部队都恨神秘。”
(2010-03-01,星期一,第三更,字数:5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