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24,星期三,字数:3700)
许褚正待直取桥蕤,旁边闪出一将,乃桥蕤副将雷绪。骑着飞火宝马,手挺画戟直向许褚而来。许褚眼前骤然一亮,暗忖:“此人坐骑必是良驹,夺了来方衬我心!”便举起大刀向雷绪砍去。
战有数合,许褚心下暗暗叫苦。雷绪仗着宝马,竟将许褚杀得手足无措。非是雷绪武艺精湛,而因他心思灵动,人借马力,马助人势,根本不与许褚短兵相接,只催动飞火神驹绕着许褚,伺机刺出画戟。
许褚一时无解,竟被杀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
又战了数合,许褚无意间劈出一刀,力量和准头稍微差了些许,刀刃竟朝飞火身上奔去。许褚本有意夺此宝马,自是不愿伤这畜生,赶忙收刀回撤。那雷绪竟也不顾危险,拽着缰绳向后退去。
“原来他也甚是珍惜此马!何不如此这般··”许褚心念一转,遂计上心来。
各位,许褚在常人眼中似是一个莽夫,实则心机缜密,颇有城府之人。见雷绪也将飞火视若珍宝,便故意将刀向飞火砍去,雷绪果然又使尽全力拨转马头躲避。其实许褚此乃虚招,正要雷绪露出破绽,顺势便又刀锋一转,跃起身来向雷绪的小腿处劈去。
雷绪没料到许褚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似憨厚之人竟然使诈,当下粹不及防,被刀刃砍在小腿筋骨之处,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许褚大喜,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快步上前一刀劈在雷绪脸上,立时如西瓜一般分为两半,脑浆泵了一地,呜呼哀哉奔赴西方极乐去了。
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旁边围观的桥蕤士卒正见雷绪占据上风,没成想片刻之后竟会如此,都来不及上前营救,眼睁睁的看着雷绪首级被劈做两半。
惊愣之余,发声喊正要上前去杀许褚,虎卫军早涌了上来,将许褚和飞火宝马围在中间。
许褚翻身跃上飞火宝马。怎知那马甚有灵性,竟嘶鸣一声打个响鼾,又扭动腰身想将许褚摔下来。许褚神力盖世,双腿紧紧夹住飞火,一勒缰绳,将个飞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立时消停了不少,乖乖的任由许褚骑在身上。
许褚冷哼一声,以刀背拍打马臀,向桥蕤冲去。桥蕤见状,惊得魂飞魄散,匆忙间举起手中长剑来砍许褚。许褚单手提刀挥舞,直接将桥蕤兵刃拨掉,复又双手轮刀向桥蕤砍去。
桥蕤慌忙向后闪身躲避,竟被许褚一刀将马首砍了下来,桥蕤立时跌落在地上。眼瞧着被许褚砍死的坐骑,胫腔汩汩冒血,桥蕤如同被蜂儿蛰了一般,扭身爬滚着逃走。
可怜桥蕤,堂堂袁术手下第一大将,被典韦、许褚二人逼得两次落荒而逃,也怪他时运不济,遇到了这两个当世罕见的杀神,焉有不逃之理。
许褚本要打马去撵,却被乱军阻隔,在原地动弹不得。刚要下马徒步追杀桥蕤,正瞧见敌军护旗手歪打着中军大纛旗跪在地上,想是被乱军撞翻了。遂跳下马来,跑到旗军身旁,手起刀落便杀了此人。
举起纛来,招呼手下虎士,“将已杀,旗已夺,回转了!”
众军齐喝一声:“威猛!”便撤身举步向后奔去。
许褚挥动大纛,将左右两侧桥蕤士卒敲开,后面五十虎卫军掩杀,竟是毫发无损的杀了回去。
桥蕤逃走,副将雷绪被杀,大纛又被夺走,桥蕤部下无所适从,竟又停在原地不敢前进了。
待得许褚率人从容奔回曹操军阵中,将完好无损的大纛旗献上。曹操看着手中沾满血迹的大纛,欣喜至极,高声赞道:“不愧是当世豪杰,我的虎痴猛士!”
一旁的典韦不服,上前亢声请命:“我愿再入桥蕤军中,直取桥蕤首级。”
许褚听了,亦是不服,也厉声言道:“我也愿去斩那桥蕤首级献来!”
说罢,二人又互相瞪了一眼,怒睁着双目,只待曹操发令便要杀向桥蕤军中。
曹操望了一眼对面的桥蕤军,虽还勉强保持着阵型,但脸上的惊恐之色不言而喻,若再冲他一次,指不定真能大获全胜。可惜,我想要的是全歼敌军,不将他们整得精疲力竭,就发动最后的冲锋,绝非上上之策。
六月的天,晴空万里烈日灼照,地表散发出高温,双方满副甲胄披挂的将士,无不汗流浃背,阵亡者尸体周围,淤积的鲜血被烘烤着,迅速散发出阵阵恶臭。桥蕤手下兵卒无不躲得远远的,以免被这股气味熏着,否则必要呕吐不已。
“午时已过,该让将士们进餐了。埋锅造饭,派人通知对面的桥蕤,让他们也开饭吧!”
许褚、典韦几乎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简直难以置信曹操会这么说。我方士气正盛,桥蕤军被杀的一味退缩,毫无战心。不趁此时冲过去,吃什么饭啊?还要通知桥蕤埋锅造饭,等人家休整好了,士气必定恢复不少,这一上午不白忙活了?
不理解,有些怨愤,这些都情有可原,但谁人又敢违令?典韦、许褚极不情愿的去安排布置了。
没过多久,双方阵营中均飘起袅袅的炊烟,战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当然这是对桥蕤军而言。
典韦、许褚都没有心思休息,盯着桥蕤军那边,三五成群的围拢在一起狼吞虎咽着,恨不得马上冲过去。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走,找主公说说去!”
来到曹操跟前,上前恳求道:“主公,现在就冲过去吧!桥蕤那边已经完全懈怠下来了,正是绝好机会。”
曹操并不这么想,也就不想这么做,徐徐说道:“你们真觉得桥蕤军懈怠下来了吗?上午两次冲入他的中军,夺旗斩将,恐怕现在还心有余悸。弦绷得紧着呢!我正是想让这根弦松弛下来。”
许褚、典韦是只知厮杀的汉子,如何会明白曹操的心思。
曹操也不愿过多的解释,心内自有一番计较。将对方逼得太紧了,只会增加己方无谓的伤亡。桥蕤军起初有些轻视自己,经典韦、许褚连番冲击,想来轻蔑之心渐去,如今必是全神戒备。统军之道,讲究张弛有度,将桥蕤军的军心反复拉紧再放松,彻底将他们逼入绝望之境,那时再发动致命一击,才能达到全歼敌军的效果。
看得出来,曹操在长期的战争积累中,已逐步由一个稚嫩的新手蜕变为能够驾轻就熟的高手,登峰造极虽还谈不上,炉火纯青倒绝非谬赞。
许褚、典韦见曹操不同意现在就进攻桥蕤军,只得悻悻地下去休息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阳偏斜西去,滚滚热浪减退了不少,桥蕤军吃饱了饭又休息了一会,果然恢复了不少生气,再次变得蠢蠢欲动。
许褚、典韦见状,忙向曹操那里跑去,“主公,现在可以进攻了吧?”
看着手下这两位只要厮杀的猛将,曹操会心一笑,“整军待命,等我再观望片刻。”
典韦这下真急了眼,也不管什么上下尊卑了。
“主公,还观察个鸟,桥蕤马上就要率人攻上来了。”
许褚瞪大眼睛,瞧着典韦,这小子真够牛的,竟然对曹操爆粗口,胆气确实比我足。
曹操却没有留意典韦说粗话,因为他正全神贯注的观察桥蕤军,仔细观察了片刻,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二人所言不差,桥蕤全军果然起色不少,算得上是气冲斗牛!”
这曹操到底想些什么?还有替对方担心杀气不足的,真是亘古未闻的奇事。
看着被自己搞得茫茫然不知所谓的两员大将,曹操心内自是得意非凡,张口问道:“你二人可听闻过‘一鼓作气’这句话?”
典韦、许褚一起点了点头。自幼也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再说战场厮杀之人,又岂会未闻过“一鼓作气”的。
“那可知后面两句?”曹操继续问道。典韦心下暗怪:“大敌当前,拿我们两个当学生般考来考去的,什么意思嘛?”
许褚倒是知道,脱口说出:“再而衰,三而竭!”
“好,许褚懂得不少。”曹操拍了拍许褚,算是嘉许了一下,方才不急不缓的言道:“今日上午,你二人两次冲入桥蕤军中,将其杀的魂飞魄散。桥蕤军想倚仗人数众多,一鼓作气踏平咱们,看来是落空了。方才令你等停止进攻,正是要使桥蕤再次聚集力量。这次他必是拼尽全力而来,只要挡住了,彻底歼灭他全军的机会就来了!”
“哦,主公的意思是说,这下午的一战正是要使敌军‘再而衰’?”许褚的反应确实超过了曹操的预料,心下一喜,赞道:“看不出我的虎痴还有这等天分,领悟的很快嘛!放在我身边有些可惜了,以后找机会让你独自统军出战。”
典韦却还是不明白,直愣愣的问道:“那什么时候发起总攻?”
曹操笑吟吟的看着他,颇带深意的说道:“自是对方力竭之时!”
典韦不耐烦道:“何不现在就杀过去,将桥蕤军打得落花流水,哪需如此麻烦?”
“呵呵,典韦莫急,有用得着你拼命之时。现在你二人各带两百军,还是直扑桥蕤中军,我自在后面,率军稳住阵脚。速去!”
典韦、许褚见曹操神情肃穆,不敢再辩驳,拱手领命退下。
须臾之后,二人各领着手下两百精锐,一左一右冲出,又向桥蕤中军杀去。
桥蕤骑在马上,远远望见典韦身后的飞熊旗和许褚身后的黑虎旗,情知夺旗斩将的两名敌方猛将又来了。这次可不敢再大意,指挥前军和左右军包围上去,务必将他们挡在中军之前。
典韦等人紧靠在一起互相照应着,转动起来向前碾杀。桥蕤军虽多出数十倍,但大多数只能远远的围在外面,真正能上前短兵相接的并不多。典韦军始终保持以多对少,加之盾牌手挡住对方弓弩,桥蕤军竟然抵敌不住,向后退去。
许褚那边更是威猛,数十名大力士身穿重甲站在外围,将对方矛戈夹在腋下,用力一甩便抢被了兵器,手持矛戈之人不但立时双手空空,还被甩飞起来。大力士身后的人掷出短戟、短枪,将远处的弓弩手扎了个前后穿透,纷纷后退躲避。
许褚略一踮脚,瞧见典韦与自己的前进速度差不多,登时急了,竟冲出阵来,上前一手一个抓起敌兵往两边扔,落下的敌兵砸得桥蕤军又倒下一大片。
典韦见状,也窜出来,学着许褚的样子,抓起敌兵扔起来。
桥蕤军几时见过这样的猛士,形如饿虎般,将这两万军卒都当作了绵羊,肆意虐杀。
桥蕤见到,心下狂怒不已,没想到数万人竟挡不住对方几百人的冲击,眼看着典韦、许褚离自己中军越来越近,不禁毛骨悚然。
其实,桥蕤军正是吃了人太多的亏,挤在一处施展不开。典韦、许褚虽然人少,但皆是精锐猛士,且目标明确,就是直取对方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