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12,星期五,第二更,章节名称:再战平原二,字数:3122)
数日后的清晨,日头将将升起,晨光熹微,残月如同一片鹅石挂在树梢之上,晨露伴杂着清风吹打于面庞,使人不由得激灵清醒。
“弟兄们,再加把劲,前边就是树林了,到得里面便可休息。”一声略带嘶哑的脆吼,将还有些晕迷的运粮士卒们惊醒,心中却都暗骂:“出门没查黄历,走背字跟了这个庵臓主官。大晚上赶路,青天白日的却要休息。感情他娘生他就生在半夜,专一黑了天闹腾。”
这队疲惫着身躯赶路的正是单经的运粮车队,百余辆运送粮草辎重的牛马车嘎吱嘎吱地蹉跎而行,千余名军士个个面露倦色,伸下懒腰都要带出十数个哈欠。
“我说押粮官大人,您老不累吗?这都赶了大半夜路了,也没见着有敌兵前来偷袭,弟兄们反倒是都累垮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命都没了!”
“啪!”的一声,马鞭便甩在了那名多嘴多舌的士卒身上,“就你废话最多,累死了还给你个全尸,若是碰上朱铉的骑兵,你娘给你生的这个榆木脑袋早不知飞哪去了!”
带队的押粮官也是个老兵油子,情知任由他说下去必坏了军心,夜间行军本就招致怨声载道,但还轮不到你这生瓜蛋子呱噪。
旁边的几个老兵捂了嘴偷笑,那新兵却不服气,只小声嘟囔着:“去你姥姥的什么狗日朱铉骑兵,少拿这些玩意吓爷爷,大晚上的赶路,你娘真给你生了个榆木脑袋。”
这厢正不情不愿的走着,前面的树林中突然冒出一排黑点,而且越散越多。仔细再看,竟然是一队似天边飞出来的骑兵。
带队的押粮管心中一惊,难道真让自己说中了?扭头怒视着那多嘴的年轻士卒,“你娘的就是个瘟神!你倒是再念叨···”正说着,对面的骑兵已然冲了上来,隆隆的马蹄声中夹杂着高吼,看骑兵服色正是朱铉手下的鲲鹏骑,疾速迅猛犹如狂风逐日,瞬间就杀到眼前。
那年轻士卒先是愣在了原地,马上反转身仓皇奔离,“弟兄们,快跑,不跑脑袋就搬家了!”呼啦啦一片,押运粮草的士卒们也跟着转身便跑。
“都给我回来,临阵脱逃者死!”话刚喊出口,一轮马刀已凌空劈下,那押粮官的脖颈瞬间多了一道血痕,浓浓的血水立时涌了出来,押粮官断断续续的**着:“真···是···鲲鹏···骑····”,继而红血自痕迹中喷出,又闷哼一声方才倒栽于马下。
“弟兄们,别追了,搬粮食宰杀牛马要紧,动作麻利点!”
鲲鹏骑的骑士们得到命令后,迅即勒马回转,不愧是训练有素,三三两两的互相帮衬着,将满满的粮袋压在马背上,口中喊着号子脸上都带着欢欣,正是一面天生喜,满腔都是春。若不是军中有规矩,早已哼上小曲了,只是暗自惬意,“昨夜一路奔波算是值了!”
鲲鹏骑一骑三马,自是不需要粮队的牛马驮运,全数就地宰杀,带不走的粮食就起把火来烧毁。
少顷,单经辛苦筹集的粮食或被抢走或被焚毁,征集来的搬运用牛马被宰杀殆尽,地上铺着一滩滩红彤彤的血迹,运粮士卒和牛马的尸身翻倒。鲲鹏骑在一片噼啪作响的火焰中倏然间奔远,只留下身后一片血红的大地,荡漾着腥秽气味,映衬在红日之下倍显凄凉可怖。
----------------------————————————————————————————--------------
这些都是朱铉授意,令鲲鹏骑四处偷袭单经粮队。此刻在平原大地上,这一幕频频发生,单经哪能招架的了,护了这边失了那头,最后索性将粮草集中起来由自己亲自押运。
那日,朱铉与刘晔商议一番,遂命赵融为主将,牵招任骑都尉率领管亥的步卒五千,又派出骁骑营两千、探马营一千进攻刘备。此一路却是佯攻,实则是要将刘备压制在西平昌。
刘备见朱铉主力尽出,其中骑兵数千,误以为朱铉亲率主力前来,慌忙向单经报信,自家守在城内不出,对方却也没有攻城的意思,只是将西平昌团团围住。
而朱铉带着阎行、张逸、马文成等迎战单经,管亥领三千步卒守在平原。
由于朱铉军缺粮,刘晔便设计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全部以骑兵出战速战速决。
朱铉向手下诸将发布命令,带足五日的干粮,而后鲲鹏骑、骠骑营化整为零以分散的骑兵小队袭击对方粮道,抢到吃的就吃个饱,抢不到就饿着。
探马营这次只负责探查对方转运粮仓和大队运粮车队,只要发现目标即刻通知各军聚拢进击。
公孙瓒将整个青州军事交托给了单经,单经自然以田楷率兵马两万为前锋,自己在其后以一万军督运粮草。
田楷不必说他了,早被朱铉军吓破了胆,磨磨蹭蹭的行至黄河南岸的高唐,不肯过河,龟缩在城内不动。
单经连番催促之下,田楷只得谎称粮草匮乏,让单经速速运来方敢向平原城进发。
单经一面调集粮草,一面催促田楷迅速渡过黄河,不料朱铉手下的骑兵四处劫掠,粮草几乎全被烧毁,单经勃然大怒,亲自率领万余兵士押运粮草向高唐进发。
单经也甚是无奈,本以为刘备在西平昌拖住了朱铉主力,前锋又有田楷的两万人马,自己只需在后方催运粮草即可。没想到朱铉军竟然绕开前部的田楷,专挑在后面押粮的单经打,这下真苦了单经、乐坏了田楷。
但是仅过了数日,田楷也乐不起来了。对方的骑兵实在太多了,田楷军的粮草供应整个被掐断了,两万兵士们吃不饱肚子还怎么打仗?
田楷就想回军与单经一起夹击朱铉的骑兵,可惜已经晚了,单经好不容易征来的粮食不是被抢就是被烧,还有许多粮草被朱铉分给了当地的百姓。
朱铉、刘晔见奇计奏效,又打探明白这次单经亲来,马上聚拢各军先向单经杀去。
单经此刻也在担忧着呢!这次押解的乃是扫空整个青州库底才得来的粮食,若是再被朱铉的鲲鹏骑偷袭了,这仗就确实没法打了。此时方觉得大意了,竟将战线拉得如此之长,自家又粗于谋划,放着著县至高唐的漯水不加利用,一味的用牛马驮运,现今后悔了,却上哪里调集如此许多的船只,再说田楷那里也等不及了,只得冒险上路。
就在单经担惊受怕地督促快行之际,朱铉率领鲲鹏骑突然出现在面前,足有五千之众。单经得报,不觉惊疑,“我说范将军,刘备不是报来,朱铉领着鲲鹏骑主力在西平昌嘛,怎么一下子钻出这么多的骑兵,怪不得粮队屡屡遭劫!”
范方那会知晓,这会也不能琢磨这些了啊,还不赶紧组织人抵挡?
晚了,一切都晚了,单经麾下多为步卒,还带着笨重的辎重车队,如何抵挡五千精骑的进攻?朱铉、张逸、阎行各领千余骑从四面八方杀了上来,对方步兵居多,又要护持粮草,根本不需要再保持什么阵型,先用火箭烧了他的粮草,而后纵马击杀,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而有序。
单经手下军士早被这些游荡在自己周围的幽灵给吓懵了,慌得顾了自家性命便护不得粮草,舍着命去救粮车,被鲲鹏骑觑得清楚,连人带车一起射去,纷纷倒地或捂着脸,或扑打着身上的火苗,还有浑身着了火惨痛哀嚎不停在地上翻滚的,更有没命向四周散去,再不敢靠近粮车。
“范方,速速组织咱们的骑兵杀过去,不能让朱铉烧了粮草··”单经气急败坏的怒吼着,眼中映着四处着火的粮车,几乎喷出血来。这可都是辛苦征集来的啊!
可恨的田楷,带走了大部分的骑兵,现在自己手下只有不到两千骑兵,面对四面涌上来的鲲鹏骑和骠骑营骑兵,单经、范方真是无能为力。
范方跟随单经时日已久,情知单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将仅有的两千骑兵都派出去的,慌忙上前说道:“单将军,留下一半骑兵保护你,我只带一千人杀出去。”
“不行,粮草要是都烧没了,你我还能活命吗?不要保护我,全数杀出去。”单经此刻已是孤注一掷了,不待范方领命,径自转身令手下亲兵卫队斩杀四下里乱奔乱逃的步卒,其实已经逃散一半,只组织了四千余人结阵将剩余的粮车护住。
范方含泪看着单经,长叹一声,召集骑兵们向自己靠拢,而后向前面一处高地指去。
“将士们,敌兵突然偷袭,我军骑兵少于对方,唯有奇袭对方主帅,才可获胜。都看真了,前面高坡之上乃朱铉帅旗,夺旗斩帅尔等便可为千户侯,冲!”
两千幽州铁骑齐刷刷的顺着范方手指方向望去,高地之上一面“朱”字金黄大旗咧咧迎风,旗下一人骑一匹高丈余的神驹,有见过朱铉和龙骧的早喊了起来:“那就是朱铉,他的马我认识,千户侯不要做,就抢那匹好马!”呼哨一声,都随着范方杀了过去。
朱铉有探马营侦查,岂会不知单经军中尚有数千骑兵,只带了数十骑立于高坡梁背上,自是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