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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凉爽的晚风轻轻拂过脸庞,桔黄的灯光点缀夏夜,本应是舒心惬意的一件事。

虽然抱着美女,高如文却没有半点软玉在怀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今天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英雄救美,想想固然让人心血澎湃,向往不已。可问题在于,自己到底有没有这种资格和本事。

工地上的人虽然不敢惹他,可高如文知道,这并不等于他们怕他,而是因为他们都有家,有家的人心里就有牵挂,这种牵挂就是自己的妻子儿女,父母高堂。人活在世上,不仅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家庭,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责任吧。

正是由于这种责任,热血的汉子可以受尽耻辱,被迫低头。善良的人们面对邪恶,也会心生犹豫,迟疑不已。

试想,有几个人会为一点小事而放弃这种牵挂,去和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去争个你死我活呢?

在任何一座城市,找一座废弃或者正在施工中的建筑无疑是很容易的,把女孩靠墙放下,高如文走到了窗前,倚在了窗边,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皎洁的月光穿过夜色,透过空旷的窗,朦胧胧的照在室内的一块地方。潮湿的雾气扭曲着月色,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女孩悠悠醒来,出奇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高如文有些诧异,想象中的尖叫声并没有发生,心里一动,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

看了看四周,女孩把目光飘向了窗外,低声说道:“是你救了我?”

高如文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女孩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该救我的,你惹了大麻烦,躲躲吧。”

听到这里,高如文明白了许多,心里有些恼怒,紧紧盯着女孩说道:“你,是自愿的?”

女孩面色苍白,微微把身子向上靠了靠,倚在了墙壁上,却躲避着高如文的目光,接着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高如文听“我家在平原省一个偏僻的农村,父亲在我六岁时得了重病去世,从小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供我读书。”

瞟了一眼高如文,见他状似仔细倾听,女孩收回了视线,接着说道:"我读上了大学,母亲却病了,需要换肾。”

“肾我有,可以移植给母亲,”女孩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忧伤。

“你有二十万吗?"女孩对着高如文说道。

高如文愕然,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可刘虎有。”女孩痛苦的咬了咬嘴唇。“在母亲和贞操之间,我选择母亲,就这么简单。”

听到这里,高如文心里一阵刺痛,有钱看不了病,那是病死;没钱看不了病,那就是穷死。高昂的手术费用和药费,住院治疗费,使多少的农民对医院望而止步,从而失去了生命。

尤其对于身体衰弱,年迈多病的农村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跳跃农门,脱离那祖祖辈辈,日复一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有朝一日不再被人轻蔑的称为“泥腿子”“乡巴佬”,又或者为了自己的孩子日子能够过的不必别人差,他们总会想方设法的省下能够省下的每一分钱,他们总会想方设法的去挣能够挣到的每一分钱,在他们的一生中的每一年,每一天,除了必要的休息,干活挣钱为孩子,是他们唯一的想法。度假,旅游,恐怕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吧。

人,谁一辈子不会生病。都知道病魔的可怕,可他们为了省下那几百元,甚至几十元的药费,也许只会硬挺过去,因为那可能是孩子一个学期的学费,或者是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一直等到他们挺不过去病重的那一刻,他们更不会去进没有钱连问都没人问的医院。即使去,他们也会算计值不值的。

如果在一个年收入只有几百元甚至几千元的家庭,即使明知道花上几万元能够治愈自己的病,同时也会让自己的孩子负债累累,他们是断然不会去的。

听起来好像是个笑话吗?实际情况可能比这些更可怜,如果你去过边远山区的农村,你就会毫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

高如文鼻子一酸,眼里好像有些湿润的东西。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冷清的月色好似也感觉出其中的尴尬,悄悄地躲进了厚厚的云彩中,不再出来。

“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女孩打破了沉默,向高如文道谢。“你放心,我会对刘虎说,是我自己醒来走掉的,不过,我担心瞒不过他。”

高如文摇了摇头,示意女孩不用担心,如果自己怕惹麻烦,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救她。

“你,还要回去?”听懂了女孩的意思,高如文不确定的问道。

“我。。。。。。”女孩欲言又止,大概也是觉得有些话不好出口吧,别人冒着危险救了自己,自己却无奈的要重新自入虎口,女孩的心里一阵委屈。

“你,是个好人。”女孩望着窗口,低声说道。

没有了月光的照射,黑色便是这大地的霸主,看着这吞噬一切的夜,高如文心里感到堵的厉害。

“好人,好人吗?”他静静的站在窗边,喃喃自语,好人有什么用,好人不照样帮不了不幸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突然的,高如文张开了嘴问道。

女孩异样的看了看他,也许是觉得怎么说,他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孙徍凝,我在北海大学读书。”女孩蜷起腿,把头低在了膝盖上,九月已然进入了秋天,虽然白天仍然酷热难当,可到了下半夜,却也让人感到了秋的凉意。

孙徍凝裹了裹,这才发现自己的穿着,由于高如文急着救人,在刘虎的卧室里,只是顺手抓过了一件可以 挡羞的衣服,原来是一件大号的衬衣。

羞红着脸,孙徍凝又裹了裹单薄的衬衣,在秋夜的凉意下,她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和无助,高如文觉得竟有些心痛,

如果向李敬龙开口,不知道他会不会借给自己二十万,高如文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你,等我几天,好吗?”高如文说道。

女孩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高如文。

“我来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底下的话,高如文实在不好出口。

孙徍凝望着看起来同样寒酸的高如文,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他确实想帮她,因为他没有骗她的理由。也许自己这次真的鲁莽了,看来自己也该再考虑考虑这样做,是不是正确。

“谢谢你”除此之外,孙徍凝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高如文长嘘一口气,说道:“三天,你等我三天,到时候我给你答案。”想了想,紧接着又说道:“如果,我,我没办法,你再决定。”因为他不希望女孩抱着太大的希望,而最后得到的是相反的结果。

孙徍凝点点头,她只是想这三天自己能够好好的静一静,毕竟作为一个女人来说,谁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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